“麻烦你了。”
笛安从门口接过信纸,仔细端详了片刻,这才进屋将信纸呈上。
一袭银丝云纹滚边月牙白长袍,腰束一条祥云宽边锦带的俊美男子,正望着桌案上的白玉骰子出神。
仔细看来不难发现,那白玉骰子原本光滑的六面都各自镶入了一粒红豆,饱满又圆润。
笛安最怕看见他沉思的模样,因为每当他做出这番神情,八成是在思索着该如何置人于死地,只是如今他望着的东西却是白知柒所赠,因此笛安一时也弄不清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陛下。”
戚玄迟瞳眸微动,将桌案上的白玉骰子挂回腰际,薄唇起合,“何事。”
笛安呈上信纸,低头后退半步,“是卫将军派人送回来的信。”
戚玄迟轻闭着双眸,一手扶桌,一手执着那微微泛黄的信纸,经过一路的风雨打磨,这封信已不再是先前平整的模样。
他如今胜券在握,尽管不曾打开过信纸,也早就知晓里面的内容会是如何。
“北襄太子如今何在?”
笛安紧盯着自己牢牢钉在地上的双脚,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不成要由他告诉陛下,这北襄太子几乎日日泡在酒楼花巷里吗?
他可是不敢的。
“回陛下,北襄太子大大概正在同人交流感情。”
戚玄迟轻嗤一声,声音略显干涩,笛安连忙端起桌上搁置着的茶盏递给他润喉。
今日是锦贵妃娘娘的生辰,陛下虽不曾表露过其他情绪,但他跟随陛下多年,多多少少还是能看透他平静表象下的波澜起伏,因此不敢有一点懈怠。
“北襄太子正处于一个贪玩的年纪,但还是清楚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的,陛下也莫要过多操心。”
要说这北襄太子与他家陛下的相识,当真是一场令人不想回忆的意外。
五年前陛下暗访北襄,途经烟柳之地时,遇上了一个色心有余却钱囊空空的公子哥,那公子哥见陛下气度不凡容貌俊朗,一下便缠了上来,为防事情闹大暴露陛下的身份,他只好将身上随身携带的银两给了那公子哥救急,这下倒好,反给他家陛下招惹上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北襄皇子。
对于百里野此人,笛安只有一个评价,厚!那十杆铁枪戳不烂的脸皮,当真是厚!
北襄其余皇子不是以德出名就是以文武出名,他倒好,以色出名!亏得现在的北襄百姓认为他高风亮节,仁爱宽厚,简直就是当世难得的贤明储君。
在他看来,这北襄太子若是不曾遇见他家陛下,现在指不定被他那些兄长逼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求生呢!
戚玄迟神色漠然,自是清楚百里野此人究竟是怎样的脾性,哪怕他当初未曾经过那烟柳之地,也能在下一个拐角处遇上同样狼狈难缠的百里野。
能平安在北襄皇室这样吃人的地方生长到那个年纪的皇子,绝不是什么无能之辈,百里野当初识破了他暗访北襄的真正目的,知道他想要一个无权无势却有着皇室血脉的盟友,总而言之,他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