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真正是半梦半醒的时候,听闻此言有些艰难的睁开了一只眼,“什么琴?”
定其琛看不下去,扶额叹了口气,不必多说都知道这琴被她忘了个干净。
“这是师父当初远游时交给知柒的,知柒一直都存在揽月阁中,以待师父归来时好交还于师父。”白知柒轻声提醒到,哪怕冷真真如今这个时候已经听不进去半句话,也还是极其耐心的解释,丝毫没有怠慢的样子。
反倒是脑袋一点一点的冷真真,早就不知道和周公聊了多久的天了。
定其琛又深深叹了口气,接过那琴,道:“前往京城的途中过于颠簸,她又容易晕车,自然是一路都不得安生。”
白知柒点点头,准备扶起已经睡着了的冷真真进屋休息,却被人一下按住了手,“好徒徒,这琴就当是为师送你的出师礼吧,不必再交还于为师了。”
说完,又昏睡了过去,刚才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两人的幻觉。
定其琛终于忍耐不住,一把将人扛起进了白知柒准备的屋子里。
白知柒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知道他也是关心自己这个师父,否则也不会一直放低底线纵容她,一直陪伴到现在。
“定大哥,你已经放弃那个位置了吗?”
定其琛停住脚步,整个人隐藏进黑暗里,叫人看不清神色,“从她救下我那时起,我就注定不会再看那个位置一眼,你不必担心,那把琴其实已经属于你了,给她这种喜欢暴殄天物的人来说反倒是一种浪费。”
白知柒忍不住掩着唇笑了起来,“那定大哥可要加把劲了,师父她对于男女之情可是迷糊的很,轻易发觉不了自己的心意。”
定其琛点点头,扛着人进了屋子。
安神香效果显着,白知柒一手慢悠悠的摇着香条,思绪已经渐远,最后落在了面前的琴上。
她低头嗅了会儿香,一手支起下巴,品了口茶水。
纤长若蝶翅的睫毛微微匍匐着,半敛着眼帘,清澈的杏眸在闪烁的灯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缭绕着缕缕香烟,朦胧了檐上人的眼。
此时正是易眠间,少有闲月半悬天。
顾寒舟立于檐上,看着院里坐着的女子渐渐陷入梦乡,却不知是被梦纠缠,还是被局笼罩。
他只知道,他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荒芜,盛大的荒芜。
大地满目疮痍,残骸成山,枯木再也无法燃烧。
一柄剑刺穿了谁的胸膛,谁又在她耳边低语?
“你可曾”
直到日上三竿,白知柒才被人摇晃醒。
一双杏眸里是还未来得及褪去的俱意,水雾朦胧。
平姬着急的脸映入眼帘,冰凉的手探着她滚烫的额头,“阁主昨夜在院里着了凉,眼下恐怕是发了烧。”
白知柒却不觉得身子滚烫,反而如同陷入冰窟一般,冻得她牙齿打颤。
她打了个哆嗦,嘴里直叫着冷。
“对,发发汗,发发汗。”平姬连忙转身去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