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莹默默退出厢房,示意在廊下捧着华贵衣裙静候着的一干人等散去。
将军府门前,停摆至一辆上好檀木所制的木轿,皮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侧边支起了小窗,外覆了一层湖蓝色的挡风细纱,沉贵简单中,这层略显违和的细纱竟也沾染上了滑稽的意味。
再往后看,轿后跟着四位身量匀称,身着普通黑衫的仆从,如出一张脸的毫无表情。
汶姑姑在旁站立许久,看向她时,眼神闪过一抹惊艳:“蓝姑娘,今日陛下设鹿鸣宴于临江河畔,对四艺魁首授簪,场面或许大些,您不必过于紧张,奴会一直在旁跟着姑娘的,出不了岔子。”
“”蓝汐脚步一滞,神情错愕,后又惊觉,刑羡川说的是后日进宫
高阔宽敞轿中的软垫似乎是会哄人心神般的舒适,桃木桌案上甚至摆放着两三盘合她胃口的精致点心,一切都打点的刚刚好。
虽说宴会不设宫中,却也不是谁人都能进入。
有更甚商贾者,喜欢在此时榜下捉婿,此等人虽不缺银子,没什么地位,而寒窗苦读的举子们却穷的底儿掉,可以说是与之一拍即合。
若未在礼闱寻到合适的举子,她们便会来鹿鸣宴上碰碰那些刚被收归门下的门生,这些人照样是前途无限,若招为婿,一家子身份地位随之水涨船高也是常有的事。
此时的临江河畔。
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起来,清风撩起层层涟漪,偶闻几声河对岸古琴涔涔,颇为雅致。
从几日前起就有无数奴仆忙着布置场面的效果着实斐然,这一处风光无限之处决然可使无数文人下笔如有增神之。
约莫巳时,参与其中的皇子贵女们还有几人未曾落席,之外都已到的差不多了,甚至其家眷也已上了另外一处阁楼听曲儿。
“哎,你猜,秦筝筝今日是不是又紧在最后?”
柳若烟坐在后席间,杵了杵身旁的女子低语。
柳家老一辈也算七弦古琴世家,传到柳若烟这一辈,明显在技艺上就对比出不那么上心了,好在曲子胜有意境,便也能在前位排得上名号。
“难说,你瞧画艺书艺两边席位空着的可都不少,但,最张扬跋扈的一定是她。”在柳若烟身旁附议着的是谏议大夫之女梅荔。
两人来回嬉笑着,眼中多少流露出几分不甘,是被一人死死压制无法展露锋芒的不甘。
男女宾客分两侧入席,受帖子邀请却不在四艺之内的女眷被安排在了后方。
柳轻落并不愿置身于这样的场合,只是一面不想让刑姬澈难做,一面又是姜苓蝶的极力劝说,她才会同意来此一遭。
她一身淡淡的粉色烟罗华衣裹身,长发维用一根血色玉簪拢起,肩若削成纤腰约素,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眸似是会说话一般的惹人怜爱。
期间难免有几道探索的目光向她投来,引得她心中不适厌烦极了。
好在有姜苓蝶在旁一直喋喋不休的与她说话,她虽回的少,却也平息了内心不少烦躁。
不过说起来也是怪异的很,小蝶这两日似乎忽然变得紧张的不得了,不仅一直在嘀嘀咕咕些莫名其妙的话,还频频的向她道歉。
问,她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非叫她来此才肯罢休,也是缠人的很。
蓝汐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上,索然无味般的用了不少点心下肚。
掀开帘子朝外瞧了瞧,像是到了河畔处,她才知道是到了。
这个时辰已经不算早了,玉环扶着她下轿之时,周身传来的骚动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