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通只见这个大哥,人倒是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儒雅,只不过眉宇之中,都是掩藏不住的傲气。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身为当朝兵部尚书的嫡长子,又是晋阳韩氏这样名门望族的继承人,自幼接受了最好的教育,经史子集,无所不读,诗词歌赋,无所不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目空一切的骄傲脾气。
他五岁读诗,七岁即挥笔而就一篇《咏蝉篇》,震惊汴梁。滕王阁阁主慕容云朝读其诗,盛赞其为唐末以来第一神童,是以他心气越来越高,渐渐目空一切,唯以出将入相,匡扶天下为目标。
前日听说韩通官拜太师,他十分愤慨,因为,在他心目中,他才是太师最合适的人选。
韩彻冷冷地看着韩通,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
“你看过书么?”
韩通愣了,挖槽,还有人这么说话的,这t要是在后世,在公司上班,不得让领导和同事拍死。
见过装X的,没见过你这么装X的。
真是智商140,情商39。你那情商还比不上你智商的零头。
韩通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没读过书,还不能说话吗?”
韩彻一听这话就爆了,他咆哮道:“没读过书,就好好去读,别在父亲面前夸夸其谈,真是无耻至极。”
韩通在后世当中见惯了这种人,特别是在大学的时候,好多有家学渊源的富家子弟,和别人一起争执,就摆着一副骄傲的臭脸,说别人没读过什么书,没资格比比。
那语气,充满了对于下层人民的鄙视。
怎么了,没读过书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没读过书还不能合理表达自己的思想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少数达官贵族的天下。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亦或是目不识丁的农民,都有合法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韩家大公子,韩通狠狠地攥起了拳头。他用的力气太大,以至于把手掌都扣出了血水。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势利的人太多了,所以五代十国才会如此的混乱,烧杀抢掠,屠城灭国,吃人肉,不停地反叛,投降,再反叛。
生生世世,没完没了。华夏大地整整生灵涂炭了五十三年。
韩通横眉冷对着韩彻,咬着牙说道:“好,我就和你这个看过书的公子哥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不配比比。”
针尖对麦芒,现在两个人是彻底杠上了。众人仿佛都在两人眼里看到了劈啪作响火花。
韩通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我们比什么?”
韩彻哼了一声,说道:”就比吟诗作赋。我们七步之内成诗,然后让父亲评判,看谁做得好。”
韩通:“好!一言为定。不过丑话说早前面,失败的人,要接受惩罚。”
韩彻:“好,你说吧什么惩罚。”
韩通:“输的人,就要在所有家人面前,下跪磕头。”
韩彻:“好,一言为定。”
韩士聪本想阻止,但是他一想彻儿平日里心高气傲,自己也很难阻止。要是他败了呢,正好借着韩通之手挫挫他的锐气。要是赢了呢,也可以借口他兄弟阋墙,有违人伦,治他的罪。
更何况,他可以借着这场比试,看看韩通的成色。
而另一边,长房胡氏则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爱子,韩彻自幼饱读诗书,位列京城四大才子之一,这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就等着看韩通下跪磕头的好戏呢。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韩彻在场地中央开始踱步,他一边走,然后一边悠悠然地吟诵道:
白璧洁无瑕,幽室独冥冥。
茫茫见日落,碌碌对月升。
稷麦不汲水,飞骏倦豆羹。
况闻古贤言,豪杰若霜雪。
贞烈何惧死,壮士不偷生。
愿为相如握,倚柱睨众生。
奋尔撞柱破,不负玉碎声。
霍!
韩士聪都听傻了。
这长子真是给他长脸,几日不见,作诗的能力又提升了一个台阶。这首五言诗,听上去对仗工整,颇有建安风骨。隐隐有庾信清新爽朗之气,勃勃有鲍照俊秀飘逸之风。
诗歌从一块独居暗室的美玉比兴而起,通篇都在讲自己的郁郁不得志的心情和贞烈纯洁的情操,主题超拔,意境深远,深得曹子健之风采。
“好!”韩士聪面露喜色,那些小厮一看,也都跟着叫好连连。
长房胡氏一看,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一脸淫笑着盯着韩通的脸看,把韩通看的直发毛。
怎么了,他这还没赢呢,你们怎么就开始嘲讽我了。
好啊,看来,我也得露两手了。
韩通走到韩冲冲面前,他看见韩冲冲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眨了眨眼经,做了个鬼脸,说道:“姐姐,弟弟借你宝剑一用。”
说着,韩通一手端起韩冲冲面前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接过了韩冲冲手中的那一柄宝剑。摇摇晃晃地舞起醉剑来。
他如同喝醉了的诗仙一般,想到那尚未平定的天下,想到那被契丹人蹂躏的幽云十六州,体内豪气干云,怒发冲冠,高声颂道: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韩士聪彻底被韩通的才华给震惊了,一时间,他竟如五雷轰顶,坐在原地,张着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当然,他不知道,韩通使用的不过是以前高中背诵过的宋词。
在后周使用大宋的诗词,绝对没人能够发觉。
当然,只要别使用唐诗和温韦的诗词就行。
虽然韩通说的是词,词是由胡乐而来,多由市井之徒填写,在经柳巷花街之口吟唱,登不上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