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暝昏沉地躺在十六夜咲夜的怀中,本就状态非常不好的他再经受了芙兰朵露的怒火之后简直要再次昏厥过去。他嗅着近在咫尺的淡淡冷香,突然觉得被少女抱在怀里的样子似乎和他一贯的强硬姿态有些不符。少年想要更换一下躯壳的形象,却被四肢断口处瞬间暴涨的魔焰所镇压,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猩红的雾气从口鼻间逸散而出,带着淡淡的焦糊味道。
“王暝!!”
十六夜咲夜连忙低头看向少年涣散的眼瞳,不知是否是幻觉,王暝似乎恍惚看到了十六夜咲夜死水般的表情换作难得一见的惶恐,这让他在剧痛中感到一阵阵的虚幻。
十六夜咲夜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她应该是完美潇洒的女仆,永远都如同一柄精美而锋利的匕首。
而不是像这样……软弱、惶恐、无助。
所以王暝在痛苦和不知来由的暴躁下愤怒地啐了一口,神魔的毒液将红魔馆的地砖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妈蛋,死小鬼这次还真没留手。”
少年的眉头紧皱着,他将长发从十六夜咲夜的手臂与自己的身体之间抽出来,固执地拒绝了十六夜咲夜的拥抱,像一只巨大的章鱼或是午夜片场中出镜率颇高的恶鬼一样将发丝分散成数股触手,支撑着身体交替前行。
“不用担心我,咲夜,我没事。断手断脚而已,这对我而言不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
王暝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长发中灌注的魔力突然停止来源,松散的发丝显然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王暝重重摔倒在地,没有四肢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久,差点掉进被他的毒液腐蚀出来的大坑里去。
十六夜咲夜在灰色的世界里叹了口气,她刚才竟然忘记了时停是对王暝无效的。
关心则乱?是这么说的吧。
“说什么你没事……那是你没看到自己的表情。”
女仆长在王暝身旁蹲下,轻轻拂去他脸上散乱的发丝,露出了那张苍白的脸庞。
少年的眉头轻锁,眼球不安地颤动着,嘴唇紧抿,呼吸粗重而混乱,眼角疲惫地微微下垂。
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
被十六夜咲夜触碰到的那些发丝并没有离开,反而如蛇般纠缠在她的手指上,并一路向上蔓延,死死地裹住了她的整条手臂。
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或是在噩梦中沉丨沦的孩子。
软弱,不安,渴望着一个能拥抱他的人,或仅仅是一个拥抱。
“原来你也有逞强逞不下去的时候,王暝。”
女仆长低垂着眉眼注视着那张脸庞上从未出现过的脆弱情绪,心情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
“是因为离开了二小姐吗?”
王暝来到幻想乡后的一切都有着一个前提,那个前提的名字叫“芙兰朵露·斯卡雷特”。离开了芙兰朵露的王暝便不再是那个坚若磐石强大暴戾的神明,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