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沉沉，但落在虞宛矜的耳朵里俨然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虞宛矜眉心一跳，这样的话虽称不上正中下怀，但的确是她认识的那个喻晟。

向来是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

但上一世正也因为他这样的性子而落了个悲惨的下场。

他冷眼看着虞宛矜的目光忽明忽暗，只觉得她心中有事，似乎每次瞧她的目光都很是意味深长。

良久后，虞宛矜抬眸直面喻晟的眼睛，嘴角露出狡黠的笑，今日恰好涂了柚色的口脂，远远望去像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

只听她开口道：“我当然是虞宛矜，自是不能成为其他人。”

“那你为何在班师宴上……”

喻晟眼中温柔却也冷漠，话没说完，便没了下文。

他是想说，为何替他说话。

他生的本就高大，如此站在虞宛矜面前，倒像层阴影将她笼罩起来了。

只瞧虞宛矜坦荡地坐在他面前，却并不因为两人此时身份悬殊而有任何拘谨，即使他现在的姿势是俯视自己，她也不曾觉得不自在而有任何躲闪。

她不意外被喻晟看出端倪，心知自己心中那些个小九九在他眼里是藏不住的。

与其躲闪，不如大方承认。

“当然是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这宫里内外，也只有喻王爷对我最好，所以我便投桃报李，也想对你好。”

她的话不轻不重，却说的很是顺口，如同羽毛似的落在了喻晟的心尖上。

只觉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他面色如常，但眼神却出卖了心中所想。

从前他从不知虞宛矜是这般直白之人，竟被她这义正言辞的话惹得有了几分羞赧。

她一个女子，怎好说出这些话？

喻晟抿唇，垂眸看向了她的裙摆。

绯红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像极了一颗等人采撷的水蜜桃。

这期间她盯着喻晟的眸子，从未离开。

她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和笑意，猜到他是开心的。

她深深知道见喻晟应该说些什么话而正中他的下怀。

而紧接着他便故作镇定，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似乎一副对女子的这般把戏很是司空见惯的样子。

虞宛矜挑挑眉，意味深长地应了声。

“我知道了。”他语气冷漠道，倘若不是方才虞宛矜看出来了不妥，都以为他是真的厌恶自己了。

他可真是有意思，分明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是两码事，但他又那么云淡风轻和理所当然。

“可是喻王爷，似乎你的眼睛和语气不是一个人呢。”

虞宛矜故作探究和深沉的模样，顺便指了指自己的耳根示意于他，眼角弯弯，如同圆月，“王爷，你的耳根也红了。”

喻晟哪知自己的一切会被虞宛矜识破，且还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点了出来，心底再次惊讶于她的直白。

闻言，他耳朵再次红的能滴出血来，一路红到了脖颈，到最后连眼神都飘忽不定了。

“若是虞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贵妃还在前厅等你回去，我是来寻人的。”

他清清嗓子，颇有字不成句的意味，转身不再让虞宛矜看着自己，话落后便三步并做两步一般落荒而逃了。

虞宛矜面上带笑地目送他离开，后知后觉发现他今日仍是一身玄色衣裳，上面绣着的白鹤栩栩如生，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器宇不凡，竟不知什么时候逗弄喻晟也成了一种乐趣。

她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随后看向了身旁的逢秋，只睁眼瞧着这天光，便觉得恍如隔世了。

她眯了眯眼眸，慵懒的开口道：“我们回去吧，别让贵妃好找。”

她盈盈地扶起了逢秋的手，自厢房回到了宴上。

彼时的虞娅惜还停留在方才和贺竣遇到的拐角处。

她不愿意夹在中间当促成虞宛矜好姻缘的月老，但瞧着贺竣满眼都是她的模样，亦是不知该如何劝阻。

“你的言下之意无非是想要我知道你姐姐不是个好人，但可惜她的所作所为方才大家都看到了。虞二小姐，我着实很难相信你。”

贺竣话落，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一双眼眸生的如同玉石那般勾人心弦，单单是看着虞娅惜，就不由得让她心弦成乱麻。

这样直白的被戳穿心事，饶是虞娅惜再怎么脸皮厚，脸色仍被惊得发白，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做错的事。

“竣王爷言重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紧紧咬唇，心中满是不甘。

分明是贺竣想要利用自己来套出虞宛矜相关的一切在先，反而被他说成了是自己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