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哈哈大笑,冲着船顶看了一眼,这才乜斜着米五谷,笑道:“那山峰断了又不会自己长,不修能怎么办。”
不管是不是瞎扯,米五谷还真被她说服了,眯眼朝那山脉望去,似乎是想看看近些的山峰是否真有修缮的痕迹,只是看着看着就变了脸色。
他蹭蹭后退几步,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一手指着山脉,惊恐的喊道:“老太婆啊!咱们得罪人啦!”
此时,已经有先前的雷声传来,隆隆滚动在天地之间,似是千军万马在驰骋奔腾,无数的擂鼓手在其中挥舞鼓槌助威,更有“啪啪”之声,似是那冲锋猛将飞甩长鞭抽打在马臀上的炸响。
这声势可不小,法船上上下下几十层的外廊里呼啦一下站满了人,只待看清情况,又呼啦一下炸开了锅。
“完啦!谁他娘的嘴巴不积德啊!”
“快跑吧!没看到那法宝是冲着咱们这里来的吗!”
人群似是饺子下锅,纷纷跳下法船,徒留那些不能跳的急地跳脚,不敢跳的慌得团团转。
法船顶层一处相对靠近中段的客房,临近外廊的窗边,站着年纪轻轻的一男一女,男子面色凝重,身穿贴身的黑色劲装,裸露的双臂上均绑着一根红色的结绳,一只手正用力地抓紧窗沿,另一手握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女子名叫蓼莪,穿着一袭绘有风吹竹海的浅绿长袍,束着马尾,分开两股绕过颈部垂在胸前,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看过了窗外的景象,又快速地瞄了眼令牌,心中啧啧有声:“八洲坊”的保镖就这般怂样,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子淡定。
男子瞥见她的神色,暗暗叹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在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也知道她的性情,说好听点是单纯,说不好听点是无脑。
男子正要说明情况,便被她的话语拦了下来:“你有‘八洲令’,上前拦住不就得了,在这里紧张有个啥子用。”
还上瘾了?男子索性把手里的令牌对她一抛,“给你!”
四方令牌,刻有貔貅吞财的图案,正中篆刻“八洲令”三字,八洲通行,无碍无阻。这玩意打哪都知道是个抢手货,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最是简单,比起“天衙”的通关文牒,还要来的实在,还来的有人缘。
蓼莪脸色一沉,叱道:“梁情!保镖就是这么当的吗?”
“我不是保镖,更不是你的护卫,只是护道,护你道路畅通安全。”梁情看着“八洲令”在空中缓缓落下,也不见她去接,便打算收回来。
哪知异变突起,“八洲令”爆闪出一团金光,刹那间不见了踪迹。
两人同时大惊,梁情闪身就朝窗外窜去,“砰”的一声,似撞铁板,居然被弹了回来,他心神巨震,到此时才发现整个屋子被禁锢了。
窗外爆出一团金光,涵盖天地,哪怕只是从窗口射进房间,也使得蓼莪睁不开眼。她极力稳固心神,等视线恢复,一步便来到窗前,朝外看去。
只见金色光芒远远而去,似是有人从天洒下金沙,要给整个大地镀金。那从断岩山脉里飞出来的法宝,此时光芒暗淡,像是白日星空的星光,不仔细看,都快要找不到了。
再抬头看向天空,一朵巨大的白云浮在头顶,软软蠕动之间,极不真实,那白云似是丝绸,又似帛锦,只要加上颜色,定会是一块顶级面料。
蓼莪目瞪口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麻木得看着那朵白云把飞来的法宝全部吃了下去,这才“妈呀”一声回了神。
船头的米五谷已经呆滞了,脑中唯一想的,就是之前与老太婆的对话。
“怎么?怕了?”
“当然怕啊!婆婆就不怕?”
“活得够久了,已经不怕了。”
“婆婆女中英雄,把我丢下去吧。”
“马屁不是这么拍的,以后多学学。”
“怎么学?”
“学那断岩山脉里的高人啊,这么多法宝说送人就送人,这马屁才拍的准确。”
于是就看到了船顶飞出的白影,然后就是金光爆闪,再就是白云遮天,然后刹那间结束,一切恢复了原状。
只有眼前多了一个人,白老师白玉银,她浅笑温柔,对着断岩山脉一福,说了一声“多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