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婼吃完包子后,踩着地上干黄的枯叶回了女子居。
“你要贴什么告示啊?”
白川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趁着小院里其他女学生都不在,偷偷摸进了她的房间。
“谁让你随意进出女子闺房了?”
“你平时不是说咱们是好兄弟么,那现在做好姐妹也行。”
容婼没好气地瞪了白川一眼,不过她现在有急事,没工夫跟这个牛皮糖掰扯。
她不言不语地翻找出一张白纸,抬眸瞥见昨日在图书阁弄丢的小虎镇纸,而今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拿笔的手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落笔。
白川凑过来围观,绞尽脑汁地试图理解上面的汉文。
通过近来惨无人道的摧残,他的汉文读写译能力简直飞跃一般的提升。
虽然的速度不慢,但也看懂了容婼在写什么。
纸上面写着,不存在她和唐柳二人翻脸的事,纯粹是她不想听从父母之命成婚,故而不与唐逐星往来。
至于柳清砚为何逼唐逐星退婚,也是因为她想让朋友帮忙劝说对方,非外界传言的那样。
那情诗花笺就全然是个意外了,柳清砚借回唐逐星的功课本后,她也拿来参看过,随手拿了桌上的花笺做书签,岂料夹在里面忘记拿走,生了误会。
白川挑眉讶异道:“那两人不是背叛你么,为什么还替他们开脱?”
容婼板着脸道:“还恩。”
“还什么恩?”
“柳清砚的生母,是为救我娘才死的。”
白川吃了一惊,“还有这等事,细说。”
容婼的语气难得低沉,“当年我娘和柳姨外出祈福,路上遇到山贼劫路,随从与丫鬟尽遭毒手,她们二人躲了起来,眼看我娘要被发现,柳姨主动暴露引开了人。”
“我娘性子柔弱,柳姨是江湖女子出身,虽身负武艺,也双拳难敌四手,为不受辱选择跳下山崖。”
对方把贼人引出了两里地,她母亲得救了,但柳姨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没撑几天就走了。
那会儿,她和柳清砚才刚两岁大。
白川感慨道:“没想到她的生母竟是这等英雄儿女,救命之恩,确实难以为报。”
容婼垂下眼眸,她小时候之所以想习武,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大风
就像柳姨保护娘一样,她也想保护柳清砚。
但从小到大,她给对方带去的麻烦似乎比保护更多。
原意是想为了柳清砚出气,却每次都会得罪人,给她拉了一堆仇恨不说,自己还得被爹娘责罚。
要不是柳清砚总能把事情完美解决,她的屁股早成大裂花了。
但柳清砚没怪过她,至少明面上如此。
她以为两个人会好一辈子的。
白川感慨完,兴致勃勃地打量了她几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和柳清砚的性子,倒是更像彼此的母亲,不过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难看,柳清砚的文采学识也不太行啊。”
容婼黑了脸,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我是花拳绣腿没错,但她可不是个草包。”
“细说细说,八卦我爱听。”
“她很聪明,学什么都比常人用心也更快,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罢了。”
柳清砚的嫡母面上温和端庄,实际上不是个好对付的。
六岁那年,她被接到容家私塾一同读书启蒙,拜当时闻名京城的芦溪居士为夫子。
她很快就展露出与众不同的聪慧,样样都拔尖,比容家一众女儿都要出色。
嫡母来接人时,也表现的很是高兴,夸赞鼓励之语滔滔不绝。
结果没多久柳清砚就大病一场,险些烧的小命都没了。
“那次病后,她停学了半年之久,自此学业就一落千丈了,也没再表露出任何过人的地方,做什么都是垫底那个,大夫说她是大病伤身才如此。”
但这些都是做给嫡母看的,只有容婼知道柳清砚的真实水平怎么样,其他人就连父母和唐逐星都不知情。
入学考试想考第一不容易,可要精准地卡着吊车尾的名字进入书院,不是光靠运气能够做到的。
白川抽了一声气,皱着脸道:“嘶……我最害怕这种心思多的人了,会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剩。”
“你的骨头?”容婼嗤笑一声,“狗都不啃。”
说完,她就撇下嘴角抽搐的白川,拿着告示纸离开了。
告示栏面前有许多往来的学子,看到容婼出现后,都不由得投去目光。
容婼刷上浆糊,把写着大字的支贴在上面,不多时便有人好奇地走上前来围观。
不少学生看完后,纷纷心下讶异,面色错愕,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误会?”
“若是不想遵从父母之命,与唐逐星保持往来倒也能理解,可不是说她与柳清砚撕破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