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妖萱有些面赤耳红的。
“转过来吧……”
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虽说是客气的语气,可是总带了些难以忽视的霸气 。
妖萱一转过去,看到凌北野简单的披了一件外袍,窄腰系着玉带,肩背开阔,一举一动间彰显着男子独有的气概。
妖萱也听过他的一些传闻,这个人的确是少有的枭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妻子神智失常,寸步不离的照顾,锋芒毕露却能在帝王侧安身立命。东齐王不简单。
许是外袍松垮,凌北野的的胸膛袒露些许,更加蛊人。
他的头发也湿漉漉,此刻却是一派不羁倨傲的表情。
世上有魅力的男子千千万万,有的清冷如月,有的温润如玉,但是妖萱自觉男子有两种最为勾人。
一种是陆晏那般张扬妖媚,迷糊性别的妖异美人,一种是举世无双,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譬如凌北野这种。
妖萱敛了敛眸,在凌北野面前显得初出茅庐,压不住气场了。毕竟她只是个才出的妖族妖神。
可是凌北野却是而立之年,宦海沉浮,战场叱咤风云了十几年的人物。
“你且待本王片刻。”凌北野倒不想妖萱难堪,也没有捉弄人的心思,他径直回了屋里。
院子里就她和孩子。小容君在地上玩儿石子儿,妖萱终于沉不住气了:“容君,我们走吧。”
她才伸出手抱容君,容君却是一脸惊恐的躲开了。妖萱一时间有些吃味,也觉得不太对劲儿起来,他在这里比在地妖城要开心许多……
为什么……
妖萱还没想清楚,凌北野从屋子里提了两壶酒来。他倦怠的笑着,本是戾气孤傲的长相,这么一笑,不显得邪气,倒是添了几分可爱。
“喝吗?”
他走近了妖萱,把酒壶递给了妖萱,想起什么,补充到:“没有雄黄。”
见妖萱踌躇犹豫,凌北野自嘲般低了头:“我要害你,也不至于在蓬莱,我可不想断了玄天以后百年的军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妖萱也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把那酒给一饮而尽了。
“上好的桃花酿。”凌北野刚说完,自己先仰头喝了小半壶。
味道醇厚,香气浓郁,是上好的酒,就是后劲有些大。
妖萱喝了有些烧心,脑子也有些昏,她实在是不想和凌北野有什么瓜葛,毕竟大战在即,和他牵扯越少越好。
她虽听闻了凌北野许多骇人听闻的传说,但是凌北野看上去极好相与,且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好像见到了多年的故人一样。
妖萱不由自主想和他多打些交道。
“我年轻的时候常常打仗,有时候紧张得半夜睡不着觉,得绕着军帐走个小半夜。后来就开始喝酒暖身子,不喝多,一两杯后倒头就睡……”
凌北野的声音很苍茫,低沉,像是染过风霜一般,他抬眼望着远方,似乎回忆起什么。
妖萱偶然间看到他胸口露出的几道疤痕。他额头上也有一个小口,似乎有很多的故事可以讲。
妖萱回头看了看在地上玩泥巴的容君,想起来,东齐王的几个妻子都不得善终。
他的儿子也始终不在他身旁,说不定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把那种父爱加到别人家孩子身上。
当真是可怜可悲啊……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十天半月吃不下东西,见到肉就想起战场上的那些碎尸残肢。真正的战场比起画本里的豪情万丈,更像是人间地狱。”
“可我不敢承认,怕人家笑我胆小……后来人杀的多了,就麻木了……”
他忽的转过生来,示意妖萱喝酒:“明天过后,倒是希望你早些适应……”
妖萱只得仰头喝了一口酒。
妖萱其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听。
虽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凌北野的确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要是不立场相驳,她真能和他合得来。
“你呢?有什么故事吗?”
凌北野忽的转过头来,极其认真的看着妖萱,那双凤目微眯,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的个子真的很高,虽然妖萱自认身材高挑,但还是能仰着头才能看清凌北野的表情。
她有些心虚,许是因为自己没有故事可讲,所以有种窘迫感。
她现在才意识到,没有故事,没有过去,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之前掉下过山崖,失忆了,便不记得之前的事……”
她目光躲躲闪闪的,面前的凌北野咧嘴一笑,意味深长,带着捉弄人的意味,看得妖萱有些气恼。
年纪大,有阅历了不起啊……
但是妖萱也是才知道,自己除了能打,阅历和城府是完全不如自己的对手的。
可她为有这样的对手感到开心。
妖萱受不了被凌北野这么看着。可惜自己背靠一颗梨花树,旁边的凌北野封住她去路。
她不能开口叫他离远些。妖萱自己要是怯了,不就正好被压了一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