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理你们两个。”少年恨恨地说着,“你俩一伙的。”
支楚月却在听到许知远那三个字时抬起了头,她记得,许知远是他们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各科老师的宠爱对象。
原来他们认识。
在她愣神之际,少年已经跑过来了,面上又挂上了纯真的笑容,对着她浅浅地笑着,嘴边括起一个圆润标准的括号。
他递给她干净的纸巾:“如果擦不了鞋子,那就擦擦头发吧。”
她抬起眼皮,面不改色:“不用了。”
他小心地指了指她被雨水浸湿的发尾,温和的语气提醒她:“你的头发湿了。”
扑灭而来的温柔像绵绵的春雨,润润地不知不觉柔和了万物。
支楚月被熏得晕晕乎乎地,回过神纸巾已经被握在手里,还是温热的。
刚刚还在眼前的少年已经走远,她直直地望过去,微抬着头,耳边的头发往后飘,露出她小小的一张脸,眉清目秀白白嫩嫩,一双杏眼望过去清纯无辜的样子。
像心灵感应一半,少年回过头与她对视。
几秒的挥手告别与展露微笑,却好像被拉长了几分钟,那样的真诚可爱好像冲破了两人的距离,附在雨丝上,然后落在了支楚月身上。
回到家换下湿掉的鞋袜,支楚月又洗了个澡,手上的伤实在太明显,她又拿了一件新的薄外套套在身上。
弄好这一切时,支有云刚好从外面回来,提着一个绿色工具包,风尘仆仆的样子。
“又下雨了咯。”支有云一边笑着一边放下工具包。
“闺女,今天有没有淋湿?”
“没有。”支楚月回他,看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淋湿了,提醒他,“快去洗澡吧你。我还没做饭呢。”
他嘿嘿一声,走近卧室:“好咧。现在就去洗。”
支有云一边找东西,一边和她说着话:“你怎么大夏天还穿着外套呢,不热吗闺女?”支楚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支有云也不气,唱着小曲就去洗澡,路过客厅还要问:“今天怎么那么晚?别以为我不知道,不会有小男朋友了吧。”
支楚月不紧不慢地说:“不急,反正你退休了我也不会嫁人的。”
吃完饭两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剧,支有云拿着手机滑着,停住问她:“月考成绩出了吗?”
支楚月坦坦荡荡地说:“考得还行,留在理科一班没问题。”
支有云的脸升起了一缕不明显的笑,乐滋滋地:“行啊,那么自信。”
说着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调到自己喜欢的频道,抿了一口茶:“那我就不问了。你自己都清楚,我很放心。“
支楚月腹部隐隐地痛,密密麻麻的痛得她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她心口酸酸地,看着总是慈和的她爸,倾诉的欲望就在眼前却又被活生生打断。
不是什么大事。
他已经够累了。
我自己可以。
不要麻烦他。
……
无数次重复的安慰麻痹自我的话语又在脑中响起,迅速膨胀像要把她整个人炸掉一样。痛苦侵扰着她。
她起身,兴致缺缺的样子:“又看这么无聊的节目,我不看了。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支有云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她,拿起旁边的水壶:“要不要喝一杯茶?”
“不要。”
“真不要?”
“真不要!”
支楚月关上门,大声喊道。
周围又安静下来,只有客厅的电视孜孜不倦地发出快乐的声音,支楚月倒在床上了,忍不住哭了,弓起背,背后两片肩胛骨像蝴蝶,挣扎着,脆弱得像要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