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楚月从案卷中抬起头时,程桉正立在门口,提着公文包,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月,还不下班?”
支楚月抬头往窗外看去,天已经变得墨黑了,她这才感到一丝疲倦,眼前有些灰蒙蒙了。
她笑了笑:“都那么晚了。准备下班了。”
“最近很忙吗?”程桉走过来,靠在桌子上,低头看着她,“看你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
支楚月一顿:“有吗?”
“怎样?今天我们出去吃,随便见个客户,静乐哥也在。”
支楚月合上文件,了然了:“原来是要见客户,怪不得今天你那么殷切。”
支楚月笑着走向一边,拿起灰色大衣套在身上,裹住了她的玲珑身材,她的背很薄,穿起大衣也不显得臃肿。
她点了点头,下巴埋在衣服里,只露出双水盈盈的眼睛:“走吧。”
他们的律所刚刚起步,地理位置算不上好,所幸的是大家知根知底,也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和一样的憧憬。
支楚月和程桉坐上车,叶静乐负责开车,他正在打电话,看见他们来了,很快挂断了。
“来了?”
“嗯。”支楚月顿了顿,“见谁啊?”
叶静乐打了打转盘:“不是南城本地人,隔壁市过来的。要是这次没谈拢,说不定我们还要跑一趟。”
“看来是大客户。”程桉笑了笑,和支楚月对视一眼,支楚月整个懒骨头瘫在后座上。
程桉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说出口:“小月,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支楚月打了个哈欠:“和你们注意什么形象?太熟了,注意不起来。”
“怎么?你就不怕我对你有意思?”
这话从程桉嘴里说出来无疑是冬日里的一道惊雷,惊得支楚月两眼昏花,耳朵失聪。
车里的气氛在瞬间跌落到了最低点,支楚月颇不自在地直起身子来,琥珀色的漂亮眼睛转了转,才敢去看程桉。
一出口就是显而易见地试探:“为什么啊?”
支楚月顿了顿,垂下眼眸,低低地埋着头,程桉一转头只看见她因为不安微微鼓起的脸颊肉。
好似在底下百转千回,思索着怎么拒绝才会妥善又不伤人。
“真信了?”程桉伸出手来,轻轻地摁了摁她的头。
支楚月委屈地咕哝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知道知道,你有喜欢好几年的人,不想考虑谈恋爱的事。”
这些话磨得他们这行人耳朵都长茧了。
叶静乐抬起眼从镜子里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噢,你别说,程桉第一眼见到你还真就喜欢你。”
“和你呆久了,喜欢都被磨没了。”
叶静乐比他们大一届,是两人的师兄,平时看起来都是稳重靠谱的,忽然说起笑来,支楚月还不太适应。
她脸皮有点薄,被说了脸颊就泛上了红:“什么啊。”
“我一点都不好。”
程桉被揭开往事也无所谓的语气:“对啊,你一点都不好,不然大学也不会那么多人追你了。”
支楚月锤了锤他的肩膀,听见坐在一旁的程桉缓了口气:“幸亏。”
“幸亏不喜欢你,我想想,要是我喜欢你那么久,还是输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那多遗憾?”
程桉收起笑,一双令人如沐春风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支楚月:“小月,你就知道了不打算让我们看看?”
那双眼睛蕴了太多不甘,却没有要进一步的冲动,支楚月的心沉下去,她找不到语言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喜欢一个人,无论最后放下与否,心里总是淡淡萦绕着一股遗憾。
支楚月敛了敛情绪,故作轻松地说:“都说了是暗恋,怎么带给你们看?”
开着车的叶静乐拉长了尾音:“那就努力看看,结束暗恋。”
支楚月抿着嘴,不说话了,头浅浅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虚化了般迅速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