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楚月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夜没有睡。
她睁着眼,仿佛自己进入了一片虚无,她呆滞地看着黑暗褪去,日光重新照耀大地。
清暖的光洒入屋内,支楚月感觉不适地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她手脚甚至感官都麻木了。
支有云今天没有去上班,一大早就给支楚月做了一桌吃的。
香味充斥着整间屋子,支楚月钝钝地想,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的发生,这样平和的早上会一直存在。
支有云小心地在门外试探:“吃饭了?出来吃饭吧。”
支楚月闭了闭眼睛,她站起来,手脚麻软地走到门前,打开门。
排山倒海的暖黄的光与氤氲着人间气息的画面倒入她的眼里,她声音嘶哑,又低又轻。
她说:“爸,我要读法。”
支有云摆筷子的手顿了顿,他回过头来对上支楚月的眼睛。
昨天黯淡下去的眸子此刻盈盈而亮,眼睛里有很多的眼泪,可是已经落不下来了。
按照以往,支有云会劝她,好好考虑,读法不一定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有说,时间也来不及了,今天是截至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
“吃饭吧,吃完饭陪你改志愿。”
支楚月紧咬着嘴唇,有一抹红晕开在唇侧。
苏真真的信息带着嘲讽和胜利者的俯视不断地发过来。
“支楚月,你不会真的那么傻以为我会把人给你送过去吧?那天之后我就把他们全部送出南城了。”
“支楚月,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在乎吗?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是我的人。怎么样,陪你玩这场游戏你觉得好玩吗?”
“支楚月,你骗了我,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了。”
“我要你亲自到我面前,跪下求我原谅你。”
支楚月吃完饭穿上长袖外套,脸色有些发白地往外走:“爸,我出去一趟,约了朋友。晚上如果我没有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支有云不放心:“哪个朋友?给我留个电话。”
“我带手机了,你直接打我电话就好。”
说完支楚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支楚月跪下去的时候,苏真真的踢打也跟着下来了。
支楚月闷哼着,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讲,环抱住头的手臂的骨头好像都被人活生生挑断了。
痛感连成线,牵住她的全身。
太痛了。
可是身体上的痛比不上心里的万分委屈。
对啊,苏真真比她拥有的多得多,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恃宠而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有人给她兜底。
可是支楚月没有,她只有一颗心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不被人践踏的。
过了很久,脚步声走远了,支楚月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清明。
灿灿的黄昏光照亮脸庞,支楚月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家的方向走。
不知道怎么了,支楚月又走到了林哲家的小巷。
巷口拐角往外摆了一张很大的石凳子,支楚月钝钝地坐在那里。
看着夕阳光正对着她,柔和地照在她的脸庞。
有个男人走了几步,转过了拐角,却又折返,圆圆的脸带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充满怜爱地看着她。
支楚月顿了顿,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欸,你这孩子,怎么弄得脸上全是灰?”
支楚月本想抬出手来擦擦自己脸上的灰,可是忽然想起自己的手刚刚被苏真真踩过,已经变得红肿。
于是缩在长袖外套里的手不动了。
他盯着支楚月的脸半响,有些苦恼地说:“你是受伤了吗?”
支楚月迟钝地朝他看过去,对上他友善的眼睛,偏开眼,声音嘶哑:“没有。”
男人手上提着一袋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他坐下来,离支楚月有点远。
他叹了口气:“小朋友,你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
“你是刚刚搬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支楚月摇了摇头:“我可能迷路了。”
一个蹩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