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碗里还有油水,他们明天也能给自己“加餐”。
等到味道散了,众人才出门,来到院子里吹风散热。
突然,大门被人敲响。
“谁啊?”
“张婶,你们家是不是煮肉了?我家石头饿了好几天,能不能……”声音隔着门板,听得不太清楚。
“娘,来讨粮食的!”张老五朝里头喊道。
张老太一听,是来讨要粮食的,直接抄起扫帚,拍在门上,发出一阵闷响,“没有!滚滚滚!”
这个时候,谁家还有余粮借给别人?
“我刚刚明明闻到……”
“再不滚,老娘就打死你!”
那妇人连忙抱着一岁多的小儿子跑了。
“呸,想白吃老娘的粮食,做梦呢!”
然后,目光冷冽的扫过在座的儿媳妇,“你们要是敢将家里的粮食带回娘家去,老娘就休了你们,送你们回娘家,看你们娘家会不会养你们?”
儿媳妇们连连摇头,直说不敢。
老二媳妇之前的确有这个想法,她娘家日子不好过,她却在婆家吃肉喝汤,让她心里产生了负罪感。
正想着趁婆婆不注意,偷一些粮食回娘家,肉和玉米面她是不敢伸手的,最多拿一些红薯和土豆,即便婆婆发现,顶多饿几顿而已。
但一听张老太说,要休回娘家,老二媳妇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清楚的知道,她要是被休回娘家,她娘一定又会将她卖了。
相反,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以及刘翠花,都没有那种心思,毕竟别人吃饱跟自己吃饱,她们还是分得清的。
张老太那句话就是说给老二媳妇听的。
张家的三个孙子坐在门口玩石子,也被张老太下了禁口令,“你们要是将家里的事说出去,奶奶就不给你们饭吃,听到了吗?”
三人乖巧点头。
两个月后,刘翠花的娘上门借粮,一颗豆子都没能拿回去,指着刘翠花的鼻子骂道,“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侄子都快饿死了,你竟然见死不救,老娘当初就不应该生了你,还将你养得这么大……”
见骂不过瘾,刘老太又朝刘翠花身上打,一巴掌将刘翠花扇到地上,刘翠花只觉得肚子一阵坠痛。
“娘,我的肚子!”
“别叫我娘,你这个赔钱货,打死了我看谁敢找我麻烦…”
话音刚落,就被张老太一扫帚拍到地上,“她肚子里的可是我张家的血脉,要是我金孙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这个老虔婆拼命!”
刘老太闪了腰,她这次单枪匹马过来,担心真被张老太打死,只能灰溜溜离开。
在拐角又遇到了出门散步的高玉兰,两人撞到了一块。
“哎哟~”
刘老太仿佛听到自己骨头咔嚓声,下意识甩了高玉兰一胳膊,高玉兰撞到围墙上,肚子一阵抽痛。
张招娣也感觉到了高玉兰的痛苦,因为她也被撞到了,眼看有流产的预兆,张招娣又花了气运值,护住了自己和高玉兰的小命。
身体不舒服,高玉兰打到回家,未来几天都不打算出来溜达了。
张老太将刘翠花拉起来,就看到了她刚刚躺着的地方,有一扎纸币,张老太眼疾手快将纸币捡起来,放到怀中。
“赶紧走!”
张老太扶着刘翠花回家。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高玉兰又回来了,在刘翠花摔倒的地方找了一圈,怎么都没找到,垂头丧气的回家了。
高玉兰在回家的半路上,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迫使她往回走,回到家后,失落感一直没有消失。
肚子里的张招娣却被气坏了,为什么又是这样?
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难道张有根夫妻的气运真的这么强吗?
既然如此,那就从她上辈子的伯伯叔叔开始,她不信上辈子死在灾荒里的他们也能躲过她的算计。
在张招娣算计张老大他们时,系统突然蹦出来,“宿主,你还是安安分分生下来再说吧,张家几个兄弟的运气有点邪门。”
再这么折腾,她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
虽然不甘心,但张招娣还是放弃了搞事,毕竟她的气运值只有十点。
“系统,就不能商量商量,让我提前掠夺张姗的气运?”
她害怕等不到出生,自己的气运值就花完了。
“不能哦,宿主指定的对象是“人”才可以掠夺。”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张姗等了三个月,张招娣也安分了三个月。
“宿主,张姗要出生了!”
“终于等到了!”
天空中天闪雷鸣,乌云遮天蔽日,许久等不到下雨的人们不断欢呼着,等待风雨的到来。
“媳妇,你怎么来?”
“我要生了!”
“什么?你也要生了?满仓,赶紧将你媳妇抱回去。”
……
风雨在酝酿,在刘翠花产房的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漏斗乌云,暴风狂卷,仿佛在吸着什么东西。
刘翠花和高玉兰都在生孩子,刘招娣在准备吸收张姗的气运,张姗在安排系统吞并福运系统,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当福运系统伸出“爪子”过来时,被张姗的气运“勾引”,没有做出判断,就冲了过来。
然后,福运系统就被吞噬掉了。
张招娣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系统搭好 的桥梁,就听到外面风雨大作,人群中高呼张姗是个有福气的,她一出生就带来了大雨。
“媳妇,你怎么样?张有根家的生了,是个女娃,你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儿子,老子比张有根强!”
张招娣呼叫系统,都没有回应,她知道再等下去,她真的会死在肚子里,只能不情不愿的出生。
张招娣一出生,之前用掉的气运值,直接反馈到身上,她虽然看不到系统板面,但也能感觉到自己跟这个世界的磁场不合。
之前“借”张姗的气运,反倒扣了自己本身的气运,让张招娣十分窝火。
但更窝火的还是系统消失了。
吃了她那么多气运,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张招娣本身气运就不多,在让系统“搭桥”时,划掉了剩下的气运值,她现在的气运值为零了。
知道是一回事,切身处地的感受气运值为零的倒霉瞬间又是一回事。
从出生起,张招娣就开始倒霉,连着张满仓夫妻和儿子们都一起倒霉。
上辈子她只是被张老太认作克亲克友的不祥之人,这辈子彻底换了个称呼,变成了扫把星。
张招娣在接受系统消失后,也开始接受现实,毕竟她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的确不一样了,就连名字也变了,从张招娣变成了张娣,少了一个字,那也是改变。
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想到自己未来会是一个出色的外交家,张娣眼珠子抬得高高的,一副看谁都是垃圾,还不来跪舔我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打她。
这么想。
也确实这么做了。
张娣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倒霉摔倒受伤之外,都是被人打的,被张满仓等亲人和被张姗等外人打,都是五五开,一半一半。
因为六零年那场特大暴雨,村里的河道有水了,水塘里有水了,水井里也有水了,旱灾被迫终止,地里的禾苗都长出来了。
虽然产量少,但也是一项收入。
这点粮食就救了很多人,死于灾荒的人比上辈子少了大半。
张姗和张娣同一天出生,也同时上小学、初中,但高中的时候,张娣就没考上,“被迫”跟张姗分离。
“你考不上高中,那就嫁人吧。”
正好张满仓的大儿子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张满仓和高玉兰就想着将她嫁出去换彩礼。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难道不应该是风光无限,人人称赞的外交官吗?
她明明抢了张姗的人生,为什么最后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张满仓和高玉兰对子女十分强势霸道,张娣根本就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最后只有被绑着嫁人的份。
嫁的还是她上辈子的丈夫。
张娣又回到了原点。
但她不肯再生孩子,再体会失子之痛,也不愿善待两个继子了。
所以,张娣被他男人打了一次又一次。
张姗每次见到她时,她身上的伤就没有好过。
张娣十分愤恨的瞪着张姗的背影,为什么张姗什么事都没有?
张有根夫妻对她不算很宠爱,但张姗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
就连那个偏心眼的恶毒奶奶,都对她赞不绝口,为什么她已经偷走了张姗的人生,但张姗却还能拨乱反正?
那她的重生,到底算什么呢?
张娣即便不甘心,但还是不敢对张姗怎么样,只想着等她男人死后,换个身份南下打工,她有上辈子的记忆,也想学别人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但张娣最终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就被喝醉酒的男人打死了。
她还想着,死后再遇到系统就好了。
张娣的死没有牵出张姗太多的情绪,只是替张娣感到可惜,可惜张娣无法见到她又一次站到那个位置,或者更高的位置俯看着她了。
张满仓一家在某一天集体醒觉了上上辈子的记忆,大房子没有了,漂亮老婆没有了,数不清的钞票没有了,让人仰望的社会地位没有了……
而带给他们一家巨大改变的女儿也没有了!
在他们看来,张娣根本就那个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女儿。
同时改变的还有张有根一家。
“当家的,会不会张有根将咱们的女儿掉包了呢?”
张满仓也这么认为,不然为什么张有根一家过得这么好,上辈子死在灾荒的人,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更巧合的事张有根的女儿不叫张招娣,而是张姗,种种情况都证明,张姗是他们的女儿。
“张有根肯定是跟咱们一样,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只是他比咱们记起来更早,才换了咱们的女儿!”
于是,张满仓一家到京城跟张姗认亲,见不到张姗,还学会通过社会舆论来逼迫张姗认亲。
但当一张张鉴定摆在面前,不是张满仓等人空口白牙就能认一个大闺女的。
“姗姗,我们是你的亲人啊,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们,不想认我们?所以才做了一个假的亲子鉴定来骗我们,骗大家?”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随时都可以配合,但鉴定费你们得自己掏。”
然后张姗又给张有根打了电话,让他来帮处理张满仓,有些事,她这种喜欢讲道理的人是办不来的。
很快,张有根带着兄弟们来到京城,将张满仓一家绑回去了,先不说有没有被胖揍一顿。
张满仓此后被监视,被打压,被嘲笑。
儿媳妇受不了,都跑了。
接受不了这个落差的张满仓一家疯疯癫癫,不是掉粪坑里闷死,就是掉河里淹死。
张家村张满仓这一脉算是绝了后了。
张姗结束会议回到家,就被丈夫通知了张满仓一家的丧事,作为同族的晚辈,张姗随了点钱,顺势将张满仓的房子收下,推平了建停车场。
张姗的成就足以从族谱中另开一页,出门都有专门的人员开道,就是回老家的时间变得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