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充斥着陆清屿的气息，纪执有选择性洁癖。他不嫌弃大山里的恶劣环境，跟顾曦去南镇时，那边环境不怎么好，可他也是待下去了。还有川山那次，鞋子沾上泥土，他也没说什么。

但就是觉得这里令人作呕。

偏头看了两人一眼，纪执单手抄兜，另只手里把玩着复古打火机。

“我知道你很久了。”他声调冷冽，字句缓慢。仿佛没把两人放在眼里，陆清屿这种确实不配让他出手，可谁让他偏偏惹上顾曦？

陆清屿笑了，清隽如画的脸被月光照耀，蒙上一层银色。

“荣幸之至。”

“你上次故意传出与顾曦的绯闻，其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闻言，陆清屿挑眉，全然忽视旁边的人正在发抖。

“每次顾曦出现意外，她会给你发消息。而你应该是发了什么指向不明带有暗示意味的话，让她的精神进入紧绷状态。诱导她想起舒兰，你再进行一番安慰，让顾曦对你产生依赖心理。”

指尖翻开盖子，指腹摩擦砂轮，蹭得下蓝色火焰冒出，映照男人偏冷的脸。

视线从火焰上转移，纪执缓缓撩起眼皮，乌黑不见底的眸子对上陆清屿充满笑意的眼睛，他眸底渗着阴戾。

“你天生人格缺陷，靠着抹杀折磨别人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你对顾曦实行心理暗示不过是拿她当消遣——”

最后两个字，声调下压低沉，透着无法忽视的戾气。

“看着她被南镇的事折磨，看着她被痛苦包围。”有些话亲自讲出来也是最刺痛心脏的，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成拳头，青筋裸露爬上小臂，就连他脖颈处也遍布一层青色。

“但是有天你发现她缓过来了，她并没有完全沉浸在南镇的痛苦里。你注意到陪在她身边的我，如果我没猜测，你也想让我坠落进泥沼。”

确实……没说错。

陆清屿笑出了声，嘴巴上咧露出诡异的弧度。

三年前苏静安找上他，让他帮着处理一个人。当时的顾曦何等骄傲，有着令人羡慕的家庭，被成为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众星捧月，获得多个国际奖项，所有人都在看她继续闪亮下去。

很美好，但也很容易激起人内心的破坏欲。

于是他答应了，他想亲自看着顾曦从神坛上掉进肮脏腐烂的泥沼，最好再也出不去，彻底陨落。

可后来他发现顾曦好像并没有想象当中那样糟糕，她依旧好好生活，生活轨迹没有发生改变。

不，发生了微乎其微的改变，她将他奉为神明，紧跟着他的脚步进了娱乐圈。

将施暴者当做救赎，真是可笑，但也挺有趣的。

可后来他注意到陪在顾曦身边的纪执，这个人被称为商业新贵，手段狠厉，迅速在纪氏站稳脚跟。因为纪执，顾曦主动跟他撇清关系。那时他专门去查了下纪执，查到他也是S大的，学校官网上还放了张他在会议中心做汇报演讲的照片。

于是他想起顾曦说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站在会堂中心，当时的顾曦是台下的志愿者。

那刻，陆清屿忽然明白，顾曦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上纪执了，她一直不愿忘记，可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故事的主人公由纪执被替换成了他。

有天他突然萌发出一个想法，他想看着纪执也被扯下来，看着轻狂骄傲的人跟他一样腐烂。

“我知道你会过来找我。”陆清屿轻声开口，“你无非是想知道当年的事。”

“你知道吗？”他嗤笑起来，笑声变态。“一个人的精神受到重创崩溃后，这时我随便伸出一只手，就成了她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