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眯眯道,“你且安心坐着,在自己府里,你是璟奕舅母,自是家礼大于国礼。”
季韶九也不在意,笑了笑,客气道,“祖母见您来开心极了,您可不要拘束了。”
韩氏即便脸上用脂粉涂了一层,还是透着蜡黄,风尘仆仆忧思过多的样子。
她笑着牵过季韶九的手,把一个玉镯推到季韶九的手腕上,“你成亲舅母没赶上,头次见面,这镯子是从娘家就带着的,你不要嫌弃了。”
季韶九连推辞都来不及,镯子也是普通水头的,推推让让显得小家子气,反倒让人多想,就眉眼弯弯的大方道谢。
韩氏又招呼坐着的白衣女子,“宛若,过来给你表嫂见礼。”
郭宛若袅袅婷婷的起身,姿态优美的给季韶九行礼,桃花面,杨柳腰,素白的裙衫衬得她更是出尘,轻巧的给季韶九行福礼,声音柔柔的,“表嫂安。”
季韶九夸赞道,“表妹这相貌满京城也寻不出一二来,以后可不敢往表妹身边凑了。”
“把我们的比成路人了。”
郭宛若抬抬下巴,抿唇一笑,很有高门大户的贵女骄傲之态。
钟老夫人指指座位,“都坐下说话,你舅母轻装简行的来京城,你一会儿让人安排我旁边的芷芫阁给你舅母住。”
季韶九点头应下,左上手位置被郭宛若坐着,她就坐了右上手的位置,听钟老夫人和韩氏相互诉说这十几年的事。
钟老夫人是长女,知道她的两个兄弟身体康健连连道好。
“就是苦了你们一家了,那穷山恶水的地方,想做出一些政绩来也难啊!”
韩氏用帕子擦擦眼角,“都这个年纪了,我们吃不吃苦也就无所谓了。”
“只可惜宛若蹉跎那里,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忍心。”
季韶九听了几句明白了,这次来是想给郭宛若寻婆家来了。
不过凭着郭宛若的相貌,也的确可以奔一奔高门大户的前程。
钟老夫人连连点头,“你啊早就应该带宛若回京城来,和府里的小姐们一起教养着,女子花期短,可不能耽误了。”
韩氏笑了笑,“他爹担心扰了姑母的清净,这次还是我厚着脸皮和他爹争执一番才同意我带着宛若来京城。”
钟老夫人又责备了几句,“一会儿我就写了信去骂一骂他,我是他的亲姑母,还有什么可见外的?”
转头又和季韶九说道,“你表妹初次来京城,你就多带一带她,管家的时候就让你表妹给你打一打下手历练下。”
“多听不如多练!”
嗯?打下手?管家?钟老夫人的意思可不是旁听学管家了。
目前季韶九掌家,钟雁几姐妹偶尔也是会来旁听学管事,不过还没有上手试过。
季韶九试探的问道,“祖母,针线房的事情比较少,那不如过几日就交给表妹打理?”
钟老夫人颔首笑道,“且熟悉几天,就按你说的办!”
季韶九摩挲了下腰间佩戴的步禁,没猜透钟老夫人这是何意思?
事情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外来的表妹都能参与管家,没有让自家人闲着的道理。
季韶九翘了一下嘴角,“祖母,我有一个提议,雁姐她们学管家有一阵子了,正好也能验收下成果,索性就一道参与吧。”
“她们这些日子被拘在府里也是无聊,闲着也是闲着,我给她们都分派些管家的事下去做做!”
钟老夫人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那你可要看好了她们,不能让她们拿府里的账目胡来。”
季韶九起身应是。
韩氏和钟老夫人夸赞道,“看璟奕媳妇小小年纪掌家之事手到擒来,宛若是比不上了。”
“宛若能有幸在将军府受教导,是她的福气!”
钟老夫人让着韩氏吃茶,“宛若如此聪慧,掌家不难,不久也就学会了!”
“咱们郭家的女子持家掌事必不用担心!将来管着将军府也使得!”
钟老夫人的话说到尾音就弱了下去,倒像是突然想起来说错了话,韩氏脸色也不自然了下,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季韶九疑窦丛生,观察到郭宛若听了钟老夫人的话自信的翘了翘下巴。
这……管家之事也提的突兀,季韶九皱了皱眉,钟老夫人是有别的打算?
略过这个话题,双方又说了些陈年旧话,快到午膳时间了,钟老夫人才吩咐婆子丫鬟通知各院子的人来主院用膳。
钟大夫人等人进了院子还面面相觑,钟老夫人娘家来了客人,她们竟不知。
进了屋,众人又是一番言笑晏晏的相互行礼问安,头次见面,钟大夫人几妯娌又都给郭宛若准备了见面礼。
表姐妹们互通了姓名大小,郭宛若与钟雁同年,钟府的几个小姐的视线就不住的往新来的表姐脸上瞄,这张脸可太出彩了。
就连钟曦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站在郭宛若身边被衬如同明珠旁的砂砾,她可没兴趣做别人的陪衬。
季韶九坐在钟大夫人身边,小声的把钟老夫人的交待的事儿说了,钟大夫人皱皱眉头,老夫人再如何想给侄孙女做脸面,也没有拿管家之事当儿戏的。
拍拍季韶九的手背,“放心,有我的呢!”
季韶九其实并不担心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管家也是些琐碎的杂事,她既没想过从中捞什么好处,也不想培植什么人脉,她只想和婆母安稳的生活,对掌将军府的家她还真不恋栈。
唯一不能舍下的是她贪恋的那点亲缘,谁也别想分开她们婆媳!
季韶九都想好以后的退路了,本来钟老夫人对她婆母就意见颇多,钟府里要有这么多的幺蛾子,等明年动乱之时,她趁机带着钟大夫人和小姑出府,哼,这家谁爱管就谁管去!
可在这之前,谁要想出幺蛾子,她只好费上些心力见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