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二夫人听了威胁,把身后的交椅拉开,轻轻一靠,“毛管事尽管去提,我毕竟是府里的主子,区区两万两又能拿我如何,反而是你,你们祖孙三代都是账房,要是一朝被发卖出去,老的老,小的小,才是九死一生的局。”
“对了……你小女儿才刚六岁吧,要是被发卖了,也不知会去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毛账房的脸色变了又变,灰败下来,身体里的精气神如同被抽干了一般。
他现在被逼找不到一条生路,悔恨的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哑着声音,“最多一日。”
“再拖延两日!”钟二夫人留下一句,带着春兰走了。
毛账房颓然的站了半晌,他祖父早就嘱咐过他,只听从府里大当家的即可,切莫与府里其他的主子来往,他们做账房的要保持本心,不可让人抓住弱点,更不可有任何钱财上的贪欲,他们只是过路财神!
都怪他贪杯,他自小和祖父学打算盘,祖父耳提面命的说过,做账房先生首要的就是戒酒,与钱打交道这头脑必须清醒。
祖父的话他都牢记在心里,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他偏偏就喜好这酒,只不敢多饮,都是悄悄的在外面喝完不敢让祖父发现。
若是早知道这酒是祸端,他定然会离得远远的。
去岁秋日,是个寒露,他在街上的小酒馆小酌,被林妈妈的男人撞见了,说主子赏了酒肉,就热情的邀请他去家里喝酒。
都是在府里当差的,平日也说得上话,推辞不过说好了只喝一杯就跟去了,也不知是林家的酒后劲太大还是他的酒量不好,等醒来时,屋里就多了一个妇人,不是别人,是府里二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
他当时就懵了,这侮辱丫鬟的罪名他可担不起,被老夫人知道了,他这账房先生也就当到头了。
更何况,他家里妻贤子孝,被家里人知道了,他这家也就散了。
林妈妈当时就带着人闯进来屋里来,口口声声的押着她去见二夫人。
“一个主子身边伺候的黄花闺女被糟蹋了,不能这么轻易的了结此事,一定要给丫鬟一个交待。”
到了二夫人面前,在二夫人的责问之下,毛账房惊慌之下想出解决办法,他给这丫鬟出一笔银钱打发出府,二夫人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他以为此事就此过去了,谁知不过两个月,钟二夫人就再次找到了他,让他帮着从公中挪用五千两的银子。
涉及到银钱,他自然不能应,钟二夫人又把那丫鬟叫出来,指指那丫鬟的肚子,“她这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这孤儿寡母的在外面艰难,要不就送给你媳妇帮着养胎吧。”
明晃晃的威胁,毛帐房不得不从。
钟二夫人还算守信,第一次挪用的五千两按期还了,还额外的包给他五十两银子。
比他在府里一整年月银都高。
钱财迷了心智,直到三个月前少夫人进门,钟二夫人说最后周转二两万。
还承诺以后绝不会再用那个丫鬟来胁迫他做事,那个丫鬟已经嫁人了。
世事难料,这两万两的银子在一个月前就应该归还的,他抓耳挠腮的要了几次,钟二夫人次次推脱,他就预感到不妙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若不成,他也只能去钟老夫人面前以死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