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夫人昏迷那日,她娘韩氏还忧心忡忡地和她说,“你姑祖母这一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让你有进府的可能了。”
郭宛若头一次强硬的拒绝了韩氏的提议,只看季韶九这两日的手段,就算没有娘家做后盾,钟大夫人对这个儿媳可满意极了。
她进府也不会得到婆母的喜爱,这一段日子下来的,钟大夫人除了日常见面礼节性的问候和赏赐,可再没有其他暗示性的表示了。
钟老夫人要是能恢复健康,她即使能进府,有季韶九这么个主母在,就凭她一个姻亲关系的妾,等钟老夫人去了,才是她的苦日子开始。
要是这次钟老夫人一病不起,那就更不要考虑做妾的事儿了,她这厉害的表嫂就能让她吃一壶了。
郭宛若把她的想法和韩氏说了,“娘,我觉得进府做妾倒不如借着将军府的大树好乘凉,在京城寻一门适当的亲事。”
“咱们再和我表嫂处好关系,我在京城也算有个娘家了,可不比在府里招了我表嫂的讨厌强?”
“再说了,您这两日也看到了我表嫂的战斗力,您觉得我胜算有多少呢?”
韩氏也犹豫了,她原来听钟二夫人的话,以为季韶九都没个正经的娘家教养,在府里可不就要听婆母,听祖母的话?
她一个小媳妇能有多大的能耐,可只凭着她白日三言两语的就把拆穿了毒害钟老夫人的计谋,就知道她可不像外表这样的人畜无害。
只太奇怪了些,刚进门的小媳妇胆子怎么这么大,才十六岁的年纪,说话处事一点都不吃亏。
郭宛若的话她也就听到心里去了。
不管怎样,郭宛若能有管家的机会,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郭宛若还趁机告诫韩氏,“娘,您也看到了,二舅母的心思多着呢,你以后可不要和她打交道了,说不定那日您也被算计了。”
韩氏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钟二夫人一直对她亲热有礼,这要是通过她的手来陷害了钟老夫人,都不用钟老夫人发话,她们母女就可以打了包袱滚蛋了。
交待完了差事,三人和季韶九告辞离开了。
季韶九处理完家事就在回事厅等着钟三爷和钟四爷回来,又不到半个时辰,二人是回来了,可这脸上的神色可比死了亲娘还难看。
二人来回走的急,一头一脸的汗,季韶九给二人福礼请二人安坐,吕妈妈催着丫鬟给二人上凉茶。
二人仰头脸喝了三大杯才停下,等二人都喘匀了气,才开口问道,“两位叔父可查到了什么?”
钟三爷一拍椅子扶手,“怪不得二嫂要毒杀毛管事,你猜怎么着,这两万两的是被二嫂给挪用了。”
季韶九故作不知惊讶的啊了声,马上就让紫苏几个丫鬟去请各房的女眷,还有钟二爷。
“两位叔父稍安勿躁,这事儿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议一起说吧。”
季韶九又提议,钟老夫人卧床,不如再把旁支的三老夫人夫妇请来作证。
二人赞同。
很快众人就都到了,包括和各房的公子小姐和媳妇们。三老太爷夫妇是由着他们那支的长子长媳扶进来的。
相互见了礼,钟二夫人是最后被请进来的。
她一进门,就见回事厅里上下都坐满了人,心头一紧,被拘在院子里一上午,她对府里发生了什么的事儿一无所知,让春兰趁着丫鬟送饭,想给娘家递个信,都被刑妈妈拦下来了。
她也不客气,对上座的三老夫人夫妇潦草的福个礼,就挑个空位坐下,先镇定的轻笑了下,“今儿这人来的倒全。”
言笑晏晏的一点心虚都没有。
视线扫过低着头坐在最末尾的钟曦时,眼神如刀一样射过去。
钟曦不敢和她娘对视,绞着手里的帕子,不安的动了动脚。
钟二夫人面不改色的样子让季韶九挑了挑眉,钟二夫人的心理还真是强大,挪用公账,放印子钱,毒杀钟老夫人不成又毒杀毛管事。
人都到齐了,季韶九才请钟三爷开口,“请三叔父说一说都查到了什么?”
钟三爷从怀里取了一沓纸出来,看了钟二夫人一眼,“这是从三个钱庄拓出来的底根。”
钟二夫人原本还故作镇定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真没想他们真的按季韶九昨晚说的去查了。
钟三爷把这沓纸让丫鬟给季韶九呈上去,“我和四弟确认过了,这上面的二两万银子最后一次被提走是五个月前。”
“反复存取有两年之久。”
“这上面有母亲的印信,还有毛管事和二嫂的签字。”
“都能证明这两万两的银子是被二嫂挪用了,至今未还。”
钟二爷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挪用了公中两万两?”
还用了两年之久?这么多的银子都没有和他透露过丝毫?
钟大夫人皱着眉头,她掌家时也不过问外账,可钟老夫人要是不同意,这外账上的银子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动用?
旁支的几个人也面露惊讶之色,这么大一笔银两没了足够将军府伤筋动骨了。
钟四爷早就忍不住了,满脸怒色质问钟二夫人,“二嫂,我一直敬重你,我就问你一句真心话,林妈妈可是受你的指使给母亲投毒?”
“母亲待你如此好,府里让你掌管,事事都以你为先,你心肠怎么能这么歹毒?”
钟二夫人对摆在眼前的证据无可抵赖了,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不遮掩了。
面对钟四爷的质问冷笑了下,“母亲要真的待我好怎么不偷偷的给我几个铺子?”
“我操持着一整个府,面上好听,实际上谁不知道这府里的东西都是大房的?”
“四弟你也太天真了些,你以为府里分家你又能得到多少?还不都是大房手指缝漏出来的残羹剩饭!”
“我不过就是借公中的银钱用用而已。”
钟三夫人紧着追问道,“二嫂,既然是用用,也不至于毒杀毛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