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佩问：让王景红一个人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黄炳坤说：咱们都跟着王景红去啊。保护王景红。

黄炳坤的汽车开到了范月明的单身宿舍楼房前。

王景红给范月明打电话。

范月明还没回来。

葛玉佩看着那熟悉的楼房，熟悉的楼房门前的树木，心里一阵凄凉。心想，这也是自己曾经的温馨的小窝，这里曾经装载着她对未来生活的梦想。唉，没有想到，一切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范月明，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婚姻生活，也不是自己幸福的港湾。用无聊透顶形容自己的婚姻生活，现在想起来，再恰当不过了。

她闭上眼睛，想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范月明回来了。

王景红走出汽车。

范月明看着汽车里的黄炳坤和柯人花，葛玉佩，就说：这里，就王景红一个资格和我谈话，别人都没有资格谈。

葛玉佩反驳说：别这样说话，我们都有资格和你谈话，是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话。

范月明没有理睬葛玉佩，和王景红走远。

当她们走向那梧桐树下的时候，葛玉佩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是啊，自己当年也和这王景红一样，和范月明畅谈理想，谈生活谈未来。唉，一切都恍如昨日，一切都恍如梦境啊。噩梦醒来，一切都感觉那么可笑。

忽然，王景红走来了，她说：你们回去吧。

大家都惊呆了，看着王景红。

柯人花问：王景红，你不需要我们保护了？

王景红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别人保护。

黄炳坤问：那，你还回去工作吗？

王景红冷笑一声：工作：还不就是保姆？伺候你们？

王景红说完，兀自走远。

葛玉佩也不想赖在这豪华宽阔的豪华汽车里了，豪华汽车和那宽敞明亮的别墅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啊。也许，王景红的选择是对的啊。

葛玉佩走出汽车，踩在月光上，走出这个大学校园，去乘车回三本学院的单身宿舍。

她已经猜透了，王景红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嫁给范月明了。唉，管人家干什么啊？现在，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自己和范月明已经离婚了。他已经获得了自由。自己不也是获得了自由了吗？

黄炳坤的汽车追上来，黄炳坤要送葛玉佩回三本学院宿舍，葛玉佩说要一个人独自走走。晚上的城市还是比白天空气好一些，汽车尾气要少许多。

黄炳坤拉开车窗问：你为什么不给学校的纪律委员会写信？

葛玉佩问：给纪律委员会写信？为什么？

黄炳坤说：揭发检举他道德败坏啊。

葛玉佩说：算了吧。何必害他呢？

黄炳坤质问：他害你不浅，你难道就这么窝囊？

葛玉佩点了点头，是啊，自己就是这样窝囊。

黄炳坤的豪华汽车载着柯人花绝尘而去。

葛玉佩独自一个人在街头走着。

晚上，其实，城市还是车水马龙的。汽车尾气照样很严重，有时候甚至有熏人和呛人的感觉。

葛玉佩这样的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现在忽然留恋起家乡的清新空气和漫天遍野的绿色来了。不知道家乡是否也被工业化污染了，自己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不知道那里是否也是烟囱林立，污水横流，汽车排成长龙，喷吐着黑色的尾气。

她的印象里，家乡就是绿色。那里，田野里长着庄稼，路边，院子里，是一棵棵的果树。果树上，一到秋天，就结出丰硕的果实。苹果和梨，柿子，都是沉甸甸的。

唉，可是，那时候，自己和周围的孩子们，却都羡慕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城市里的汽车，城市里的繁华。

是啊，到底是城市好，还是农村好呢？

无论是在城市出生的孩子们，还是在农村出生的孩子们，都想在城市居住，小城市的人，想到大城市居住。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为了留在这个城市，自己耗尽全力了，自己走的是拼命读书的道路。自己牢记着爸爸的嘱托，爸爸说，爸爸没有城市户口，没有城市工作，更没有城市里的房子，也没钱，只能教给你留在城市的方法，那就是读书。读书能改变你的命运。是啊，书中自有黄金屋啊。自己这些农村孩子，除了读书，还有什么阶梯，能留在城市呢。

可是，留在城市了，自己好像并不快乐啊。

这是为什么呢？就因为自己还贫穷？没有钱？不是城市里的富人？自己总是捉襟见肘？

好像，那些得到了金钱的城市人，也不快乐。比如，黄炳坤，柯人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自己现在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