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嫂子不让丈夫说话,而代替他说,无非多是一些感激的话。
这段饭吃得格外难咽,黄三太只是大口喝酒,却不去夹一口菜。他不想在这里多耽搁,多待一会儿,他觉着浑身上下不舒服。他倒愿意那个说话不利索的男人是自己,这样就可以一辈子陪伴在徐嫂子的身边,然而这种心愿却永远也不可能兑现。
他喝完了酒,起身走到屋门前,撩开棉门帘朝外看了看,回过头强颜欢笑着说:“行了!酒足饭饱了,该走了。六子,咱走吧。”
嗯嗯嗯,走走走,我想我师父了,想的实在难受,恨不得立马就能看到他老人家,咱快走吧。”
小六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只为给黄三太找个台阶。
徐嫂子执意不肯让他们走,但黄三太去意已决,他不能多留,多留一刻他都觉着无比的难受,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只能看着,而不能接近,这种滋味真比吃了黄连还要苦三分。
他将头上的翻毛狗皮帽子摘下,想要奉
还给徐嫂子。徐嫂子却再次为他戴在头上,眼含着感激地泪水,让他戴着御寒,这是她唯一能报答黄三太的东西。
两人始终还是走了,在徐嫂子和她丈夫的瞩目下,两人步行走远。
没了牲口代步,只能全凭两腿。小六催着让黄三太找个集市,雇一辆车把两人载回去。
黄三太从腰间摸出两块银洋,对着小六说:“就这俩了,你看能雇车么?
“你的银洋呢?咱临出发之前,刘大棱子不是给你不少银洋么,咱这一路也没怎么花啊,怎么没了?难不成你弄丢了?小六急火火地问着。
黄三太没搭茬,把银洋在手里垫了几下,索性塞进小六的手里,让他看着办。
小六立时就明白了,黄三太的银洋并没有没丢,而是留给了徐嫂子。
对,没错!他喝闷酒的中途进了一趟里屋,一定把银洋留在里屋的某个地方。
“你把银洋都留给徐嫂子了?我……你可气死我了,那里面还有我的呢,你你……卩害……臭光棍儿,大傻巴!”
小六气呼呼地骂街,骂着骂着就没了脾气。黄三太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种眼神可以瞬间把他撕碎了。他怕黄三太,索性也就闭嘴了。转念一想,黄三太做的也不算不对,徐嫂子现如今正需要用钱给丈夫买些补品调养身子。得了,就当积德行善了。
想到这些,他就不在生气了,凑到黄三太跟前儿,一个劲儿奉承黄三太,两人又说说笑笑地上路了。
赶巧了,也许是天爷怜悯,走着走着无意中碰见一队往天津运送木料的大车队,用两块银洋作为报酬,跟着大车一路回到了天津。
小六在饭桌前把这番生死经历一说,惹得杨超和小臭很是羡慕嫉妒,他俩也很想能有这样一场惊险万分的经历。
小六说是说了,但却没有把黄三太稀罕上徐嫂子的事儿说出,只为给黄三太面子,也为不让黄三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