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的漆黑瞳孔掩盖了所有神色，面上漫不经心地、与那人幽绿的眼眸短暂对望了一眼。

不知从这一眼中看出了什么，那张冷硬到毫无情绪的脸稍顿，随后向他缓缓提起了个笑容。

司城：“……”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应验，琴酒清了清嗓子，用堪称优雅的女音道：“好久不见。”

他摘下礼帽，侧过头按住下颌稍稍用力，那张属于男性的面皮便轻而易举被“撕”了下来。他手指稍稍调整了一下面部，又简单清理了颊侧的痕迹。

再正过头时，一张属于女性的面庞展现在了月色中。

即使是素颜也遮不住五官的深邃和艳丽，眼波流转自带一股风情。略微苍白的肤色上，一双色泽浅淡的细眉稍稍扬起，却并不显得嚣张跋扈，反而似笑非笑得宛如调情。

虽然瞳色稍有改变，但这张脸在司城眼里并不陌生。

司城眯起眼，道出对方的姓名：“……贝尔摩德？”

对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语调暧昧：“好久不见，Scavenger。”

司城并未理会她的这声招呼，黑眸情绪淡淡注视着女人的脸，半晌才道，“那张脸不适合你。”

“……当然，我知道你对他有所偏爱，亲爱的。”贝尔摩德侧过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银发发尾，笑容掺入了一点遗憾，“所以，我用这张脸来迎接我们的重逢。”

司城不置可否：“是吗？”

他垂眼看了看他们之间的空地，似乎意有所指道：“我们的距离有些远了。”

女人也随着他的视线低眸，脚步不动，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

他们维持这个距离对视了片刻，司城率先离开天台边缘，朝着安静凝视他的女人走去。

贝尔摩德——在与她接触之前，司城其实一直觉得对方是所谓的“反派”人物。

虽然长相并不穷凶极恶，但据灰原哀的话分析，对方在组织内有一定的地位、且与她处于对立的立场。站在组织高层的人能力自不用说，更直白的，是她以琴酒的脸面登场。

即便只接触了短短瞬间，司城也能知道对方是个多么冷酷的存在。这样的人，不会简单允许其他人“借用”他的身份。

可在揭下伪装后，贝尔摩德的表现与之前她所展示出的骤然割裂了。

分明是主动地坦白，却表露出了极深的恐惧忌惮，眼神和话语又都带着熟稔亲昵的意味。不愿意主动靠近，但当司城靠近对方时，也没有躲闪的意思。

——甚至主动贴了过来，抬起了她冰冷的手指。

女人用恍惚的视线注视司城，指尖落在他的面颊，力道很轻，甚至构不成抚摸，只是若即若离的轻触。她用手指勾勒出司城的五官轮廓，渐渐回过了神，抿唇笑了。

“你又变年轻了，司城。”她说，“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和你已经不太匹配了。”

司城：“……”

信息量过大，他一时间没来得及回应。

克丽丝·温亚德，这个名字，称得上他面板里最为特殊的那个——在一众不得善终前任里唯一生命力坚挺的现任。司城曾经看过对方的照片，此时再与贝尔摩德进行对比，也看出了几分相似。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对贝尔摩德的熟悉感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