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陈家村时已经是傍晚,天起灰蒙蒙的,雪倒是停了会,村口的大路旁聚集了几户正端着碗吃饭的村民。
“你们听见了吗?施远道那孩子已经坐在家门口哭一整天了!”
“他家人都去哪了,昨天不是还在办丧事吗,今天怎么就剩个娃娃了?”
其中一个婆子往人堆里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给你们说个事,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昨天我路过施家门口时听见他们在吵架,宝柱媳妇不愿意养二房的孩子,要把他们扔到一边,王氏不同意,哭得厉害了!”
村里人听得直瞪眼,“你的意思是他们把远道给扔了?这不是造孽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的大路上传来王氏撕心裂肺的哭声:“宝根啊,你再回来看娘一眼吧,娘心里苦啊……”
村口的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先前说话的那婆子,“这人不是回来了吗?我就说王老婆子那么疼二儿子,咋舍得丢下年幼的孙子不管。”
王氏看到村口站着的人,老毛病又犯了,抱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又哭又喊,形容凄惨。
村里人都是知道施家情况的,从她支离破碎的语言中硬是提取出有用的信息:宝根的死和施贵平有关系。
大家虽然震惊,但没人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要是假的,王氏她能被气疯吗?
于是原本该窝在家里烤火的村民几乎全都跑出来了,大家都疯狂地传播着一个消息:施贵平因为谋害儿子被抓了!
就连向来大门紧闭的郑家都有人特意上门来询问情况,郑氏统统只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后来就干脆连门都不开了。
和村里热闹非凡的情况相比,施家要显得冷清许多。
施远道坐在走廊前啜泣着喊饿,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脸经过这几天的折腾瘦得好像只剩张皮了。
施远川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大房的人影,又去了厨房发现一点吃的都不剩,顿时气得狠狠地踢了弟弟一脚,“就知道吃,人走你都不知道拦一下,留你在家有什么用?”
施远道挨了打哭得更厉害了。
王氏听到哭声赶紧把他搂在怀里,神神道道地哄着:“远道别哭,祖母给你做饭吃,给你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家里的米缸连一颗米都没有,你还想着做红烧肉?疯了吧?”
施远川下意识地反驳她,正说着声音忽然一顿,双眼发亮地看向王氏,“祖母,你手里是不是还有银子?”
王氏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仍旧抱着施远道反复地念:“祖母给你做好吃的,香喷喷的大米饭,想吃多少吃多少。”
施远川也不问了,自顾自走向王氏的卧房。
他祖母这么喜欢藏钱,肯定藏了好东西没拿出来。
先前的那场大火灭得及时,王氏住的这间房子只是墙体被熏黑了些,并没有财产损失。
施远川从进门开始搜起,石头缝、破瓦罐、衣服被褥等东西全都没放过,整件房子几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也只在红木箱里翻出来一两多银子,还有两块崭新的红布。
“这他娘的也太穷了吧!”
施远川咒骂一声,心有不甘地来到另一个房间翻找起来。
仍旧是地毯式的搜刮,最后让他找到藏在砖缝里的田契,只有三亩,剩下的几亩地应该在大房手里,改天他得想办法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