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看着这幅场面,忍不住说道:“这些,才是大明的好官,这是真正在带头干活,和湖北那些装模作样的贪官污吏不同,这些官,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气势,都是大明的好官啊。”
张好古也是松了口气:“就照这幅情景看,朝廷在河南是深得人心,官员可以带动各地百姓抗灾救灾,周进勇做的算是不错啊。”
朱由校说道:“走,再深入一点看看,去荥阳看看。”
荥阳,那可是河南受灾最严重的的几个地方之一!
眼下朱由校要去荥阳,魏公公虽然再怎么不放心,也值得跟上。
众人就这样一路沿着官道前往荥阳,沿途可以看到一队队乡勇百姓带着干粮,推着板车前往荥阳。
朱由校见状拉住一个青壮问道:“这位小哥,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那个青壮小伙说道:“去荥阳救灾啊!荥阳发了那么大的洪水,怎么能不管啊。”
朱由校问道:“是衙门组织你们去的?”
青壮说道:“俺们本来就要来的。”
说着,青壮打量着朱由校身后的队伍,看到不仅仅有青壮,还有妇女和老弱后忍不住问道:“怎么,衙门把你们村都给拉来救灾了?”
朱由校说道:“不是,我们是从湖北逃难来河南的。”
青壮狐疑的打量着朱由校,看这细皮嫩肉的白净模样,怎么不像是逃难的呢?
“你们是逃难来的?怎么跑到荥阳来了?”青壮很是警惕。
张好古解释道:“我们虽然是逃难的,但我们也不是没力气,这河南遭了灾,我们能出一份力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不然这你们给了我们粮食,我们也不安心啊。”
青壮听了笑了:“是好汉子!”
“眼下别看遭了灾,但河南这些年,俺们是真的踏踏实实过了几年好日子。这全靠了朝廷和皇上啊,如今河南遭灾了,听说朝廷从各省调人,还调来大军救灾。但俺们也是要脸的,俺们河南是遭了灾,但河南人自己也能救灾。”
张好古又问道:“听说,总督大人还在荥阳?”
青壮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总督大人是真的好官啊!”
“自从总督大人来了河南,先后走访各个府县,就连俺们村,总督大人都来过,还来过俺家吃过面饼呢!”
“是吗?这堂堂总督,还跑到你们村去了?”张好古问道。
青壮颇为得意的说道:“可不是,别小瞧俺,俺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能手,种地,木工活都是手到擒来。”
“总督大人听说俺的本事,来俺们村调研,还夸俺有本事,让俺当了这农庄主。”
说着,青壮叹了口气:“总督大人是好官,是真正的好官,一心一意为了俺们河南。”
“这两年,总督大人四处走访调研,修筑水库,加固河堤,修道路,引进外地商人,俺们都看在眼里。”
“可以说若不是总督大人这几年忙前忙后,哪有俺们的好日子?”
“但是这贼老天,实在是不给面子,今年这场暴雨,让总督大人这些年白忙活了。”
朱由校听了忍不住问道:“哦?怎么回事?”
青壮说道:“俺们听人说,朝廷可能要派人来调查总督大人,觉得是总督大人贪了朝廷专门的修筑河堤的款子了。”
“这叫什么事嘛!”
“总督大人自从得知河水暴涨,就吃住在河堤上,哪怕决堤了都守在河堤边,一直没离开,而且还亲自带着人救灾填补决堤的缺口。”
“这样的官上哪找啊!”
“朝廷不寻思怎么多派些人来支援,净想着调查这样的好官,朝廷怎么想的嘛。”
朱由校听了笑道:“可能朝廷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青壮摇了摇头:“俺不明白。”
张好古笑道:“小哥,你要去荥阳救灾,我们也要去,不妨一起去?”
青壮点了点头:“中,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
朱由校笑道:“就是就是,一起去荥阳。”
青壮说道:“这救灾啊,还得看我们这些青壮,有一把子力气,才能搬石头,抗沙包去填决堤的缺口啊。”
“这老人和孩子,就放在后方,女人就缝补缝补衣裳,这救灾可不能让老人和妇女孩子上啊。”
朱由校笑道:“放心吧小哥,我们明白,这救灾啊,肯定是我们顶上。”
跟着青壮一路来到荥阳,看到了灾情最严重的地方,遍地狼藉,满目疮痍,时不时仍有洪水蔓延,而河堤之上,数不清的百姓乡勇还有新军将士正扛着一袋袋沙包,搬着石块去填补决堤。
朱由校远远眺望着河堤上的情况,忍不住说道:“这荥阳的洪灾,竟然严重至此”
这一路走来,荥阳的灾情让朱由校是触目惊心,那一座座被淹没的村镇,那淤泥堆积的农田林地,哪怕是县城里都有大量积水,不少的房屋都被暴雨狂风掀去了房顶,大片大片农田被淹没,城墙被摧毁,浑浊的黄河水蔓延两岸,把这里变成千里泽国
如今看着河堤这里,数不清的百姓和将士喊着号子搬运着滚木石块去填补决堤的口子,那狂风暴雨之中,一面面大明的山河日月旗插在河堤之上,在呼啸的狂风中猎猎作响,满是泥泞却始终屹立不倒。
披着斗笠,朱由校看着那狂风骤雨里顶着风雨前进添补缺口的将士百姓,听着风雨中那一声声号子也是红了眼眶:“河南,不容易啊。”
黄宗羲也是感慨:“周总督是尽力了,这狂风暴雨,实在是天灾,而不是人祸啊。”
魏公公心惊胆战的看着河堤,又看看阴沉的彷佛要压在人头顶上的天空乌云,那呼啸的风雨扑面而来砸的人脸颊生疼,他担忧的看向朱由校:“爷,咱们回去吧。”
“这万一出了问题,奴婢担待不起啊!”
朱由校没搭理魏公公,他凝眉看着前面汹涌的大河,看着那不断往河里填补缺口的百姓乡勇们,朱由校神情无比凝重,这不到灾区来,永远体会不到奏折上那些文字所描述的究竟是什么的惨烈场景。
正思索着,一个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青袍小官急匆匆跑来:“你们是哪个府县派来的?怎么还有女人和孩子?”
张好古说道:“我们是湖北逃难来的,听说河南遭灾了,我们就赶来了。”
“湖北逃难来的?怪不得有老人和孩子。”
小官说着,看了看四周,指着一块空地说道:“这块地划给你们休息。”
“老人和孩子我会安排去后方,现在你们能不能干活?”
魏公公刚要阻止,朱由校就说道:“能干活,来荥阳,我们就是来干活的。”
朱由校身后的鹅镇百姓见识到这幅惨状也是纷纷喊道:“对,我们就是来干活的!”
“我们湖北人也有力气,能救灾!”
小官连连点头:“好,都是好样的!”
“老少爷们,跟我一起上!”
朱由校当即就跟了上去,魏公公看着朱由校真要去扛沙包急的直跳脚:“张师傅,你,你怎么不劝劝爷啊,这,这怎么使得啊!”
张好古笑道:“公子想干,就让公子干吧,不然公子心里不舒服。”
“我们啊,一起干。”
黄宗羲撸起袖子:“一起干,学生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魏公公叹了口气:“唉,走吧!”
一行人跟着小官来到堤坝前,周围的百姓扛着沙包,石块,抬着圆木送到河里填补缺口,可刚填进去,那汹涌狂暴的黄河水就把这些沙包圆木给冲走。
狂风暴雨之下,黄河水势更加汹涌,浑浊的河水呼啸着冲击残存的堤坝掀起冲天的浪花,此刻的黄河,宛如一条怒龙一般,咆孝着将毁灭性的力量宣泄在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堤坝,惊涛拍岸,摧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