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着最近看到的大明报,看到大明首辅张相爷提出来的提高女子地位,尊重女子,取缔勾栏之所等等一系列政策,李家小姐也是燃起了希望,有张相爷在,大明女子的未来,应当会比现在好很多吧?
这江南的勾栏之所都被全部取缔了,女子也可以自己做工养活自己了。
董怜儿就这样被李家小姐救治,而且李家小姐告诉她,不需要她出一分钱,治病的费用,朝廷出了,治好了病,想要回家的话,朝廷发放路费,不回家的话,朝廷安排生计。
董怜儿听了露出一个笑脸:“李家姐姐,妹妹定会好好调养,原本还以为要继续在苦海里待几年,没想到这么早能脱离苦海,妹妹还想着将来嫁个好人家呢。”
董家遭遇了什么,李家小姐生长在这吴县自然也是知晓一些的,看着董怜儿这般模样,李小姐动了恻隐之心:“要不,你留在我家,跟着我学习医理?将来也可治病救人,养活自己。”
“学医?”
董怜儿眼中带着欣喜:“我可以跟着李家姐姐学医?”
李小姐说道:“嗯,日后叫我姐姐就是,我教你医理,你给我打下手。”
“嗯。”董怜儿用力点头,这学医,也是一条好出路啊,学好了将来自己就能养活自己了。
董怜儿随后就跟着李小姐学习药理医理,对于董怜儿,李小姐怜爱的很,是当亲姐妹对待,而且也不藏私,将自己的医术能教的都教给了董怜儿。
等着江南的勾栏之地被全部查封取缔,连带一大批地痞流氓被一同送去劳改营给大明的建设添砖加瓦后,江南总督汪文言也是亲赴各府巡查。
到了苏州府后,正好就碰到李小姐和董怜儿给青楼女子做着检查。
吴县县令连忙说道:“总督,那李家小姐,乃是本县有名的仁心圣手,其祖上出过数任太医,其父更是妙手回春啊。”
“如今李家小姐女承父业,在吴县乃至苏州府,都是小有名气啊。”
“李家小姐身旁那个是谁?”汪文言指着李小姐身旁明明是弱女子之身却仿佛带着一股英气的董怜儿问道。
吴县县令说道:“那是董家女,本来董家在本县也是富户,奈何家道中落,又遭奸人,乃至家破人亡,董家女也被卖到了勾栏还债,前些时日下官亲赴烟柳之地解救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仅剩了一口气,下官见其意志如此顽强,将其送到李家医治。”
“李家小姐感慨其自强不息,将其收做妹妹,教其医理,眼下董家女也已经粗通药理,能治病救人了。您看,这才几天啊,就仿佛脱胎换骨一样,真是让人感慨造化啊。”
汪文言一听,忍不住眼前一亮,这多好的例子啊,上报朝廷,元辅绝对满意。
于是汪文言上前亲自询问。
见一绯袍大官周围跟着大批扈从过来,李家小姐还没反应过来,吴县县令就介绍到:“这是本省总督大人。”
“民女见过总督大人。”李家小姐一听是本省总督,行了一礼。
汪文言没什么架子,笑着和李家小姐聊了几句:“李家小姐菩萨心肠,治病救人,在这苏州也是小有名声,此乃大善啊。”
说着,汪文言又看向董怜儿:“董家小姐虽然家逢变故,流落至此,但如今脱离苦海,重掌自身命运,属实不易。日后若有困难,尽管给本督来信,本督尽力帮扶。”
董怜儿行礼,不卑不亢:“民女虽低贱,但也知自食其力。朝廷拯救民女等已经是天大恩德,如今民女已经脱离苦海,无论医理还是女红都可养活自己,何需朝廷再在民女身上花费钱财?朝廷的钱财一分一毫来之不易,应当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汪文言笑道:“哦?何处重要的地方?”
董怜儿毫不犹豫的说道:“民女听闻,朝廷眼下在辽南驻关抵御满清,而江南沿海也修筑烽台防倭,此都乃用钱之要地,民女如今尚可自食其力,可至于浪费朝廷钱财?”
汪文言一听,忍不住称赞道:“真不愧是我大明女子,深明大义,知书达理,这是什么?这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啊,大善,大善!”
总督大人这话说出来,吴县县令的眼睛也亮了,是啊,这董家女这番话,绝对的深明大义,流落风尘的可怜女子都如此深明大义,这是什么?
这是政绩啊!
家道中落不得不流落风尘的可怜女子,不愿随波逐流,努力改变自身,身虽柔弱,其志却坚,这就是政绩啊!
董怜儿又说道:“民女何德何能当此评价?不过是略懂家国大义,蒙朝廷搭救民女与苦海,若朝廷不弃,民女愿将这些年所攒金银交予朝廷,供朝廷修筑烽台防备倭寇,还望莫嫌这钱不净。”
汪文言忍不住感慨:“真乃奇女子也。”
吴县县令听了,也不由得为董怜儿的大义所折服,这吴县境内,是真有这般的奇女子啊。
等汪文言走了,吴县县令也是说道:“本官敬佩董小姐的深明大义,董家小姐如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县衙找本官。”
此事传开后,这吴县的纺织大户也找上了董怜儿,直言他的纺织厂里还缺一个能为工人看病的医所,如果董怜儿不弃,可以在他的纺织厂里开设医所,治病救人。
那纺织厂里,不是解救出来的风尘女子,就是吴县那些生活艰难人家的妇人,基本都是女人,在这样的地方开个医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董怜儿先是询问李家小姐的意见,毕竟李家小姐教她医术,如今她要去开设医所,李家小姐首肯才行。
李小姐也是通情达理的,对此事很支持,毕竟那纺织厂里很多都是曾经董怜儿的姐妹,董怜儿也不是那种一朝发达了就不认旧情的人,如今董怜儿愿意帮助曾经的姐妹,自然是一件善事。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董怜儿都没觉得自己被总督大人和县令看好就怎么怎么样,相反她依旧过着勤恳学习药理,然后一边跟着李家小姐打下手,一边学习书籍的生活。
她不想依靠别人,要通过自己来改变命运。
如今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董怜儿想试试,顺便也为曾经的姐妹们做些什么。
就这样,董怜儿在吴县的纺织厂里开设了自己的医所,平日里替纺织厂的女工们检查身体,谁有个小病小灾她就开药,不仅如此,医所没事的时候,董怜儿一边学着医术,一边又跟着纺织厂的女工学习纺织。
毕竟好歹也曾是富户人家的小姐,这女红本来就是会的,如今学纺织上手也快,很快董怜儿也学会了纺织,算是有了两门手艺。
也就是这个时候,汪文言将江南行省的取缔勾栏成果写成奏折汇报京师。
张好古看着汪文言呈递的奏折,越看越是满意,而董怜儿这样的奇女子,让张好古感慨大明子女多奇志之余,也是有了新的启发。
如今的大明,倒是缺少专门为女子看病的医所,那吴县的李家小姐,董怜儿,她们若是能把自身经验开办成班,教授出去,让大明多出一批专门为女子看病的女大夫,女医师来,大明女子日后治病是不是就方便许多了呢?
毕竟程朱理学和男女大防在现在依旧很有市场,很多时候就因为一个男女大防,让许多病理都难以诊断。
民间的风气,一时半会儿很难消除。
但建设几所专门教导女大夫的学院,可以未雨绸缪,毕竟这可以作为日后专业的妇幼医所的雏形。
这生孩子对古代女子来说无疑是渡鬼门关,尤其是第一次生育的,那是半只脚踩在了阎罗殿,一不留神,就会有难产等情况出现。
若有这么几所妇幼医所,那么初次生育的女子无疑是多了道保障,而大明的新生儿夭折率也会大大缩减。
想到这,张好古给汪文言回了一封信,要汪文言尝试着在吴县开设一所专门教导女性的医馆,来培养一批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