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老天!
“碰!”他撞到树上,血液的流失让他有些眩晕,估计也是精神疲了,倒是沉沉的晕了过去,就这样和着草叶子。
倒不知道过了多久,嘴角的一丝湿润让他慢慢有了感觉,他轻轻的睁开眼睛,躺在担架上,越来越多的湿润打在他的脸上,他嘴角轻轻张了张,含糊的说了几个字,
贼老天。
……
下了山,路过一村庄,道路两旁,房子零零散散的坐落着,碰见了一些闻到火灭了消息的村民,倒是奇怪,聚在一团,或坐,或蹲,远远看着。
似乎有个四五十岁左右的村妇冲了上来,拦住了去路,还未等领路者问什么事,村妇却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领头的鼻尖,嘴巴如机关枪似的,吐字出来:
“你们这些人怎么不早点来,啊?这么晚才来,还救什么火啊?火还不是靠下雨浇灭的,要你们有什么用?让我家种的几亩菜全死了!”
她不屑的唾了一口,“白吃公家饭的家伙们!”
“嘁!”
……
骆百户的身子突然有些冷,是从心脏处散发的冷,顺着血液,流经四肢,流入大脑,刺骨的冷。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眼睛红了,之前未曾流泪的他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虽紧闭眼睛,可眼泪顺着那一丝缝隙倾泻而出。
他死咬着干枯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很是压抑,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悲伤的情绪在蔓延。
突然,那群人都冲了过来,近了近了,队伍像个无助的小舟样,停在风雨里,飘摇。
那群村民中窜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冲过来对着那村妇的脸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不仅让村妇傻了,也让队伍也傻了。
“你你你!”村妇捂着红肿的脸有点呆滞,嘴巴轻轻的张合着,她回过了神,“天杀的!你竟然打我!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人碰倒过我一根汗毛!”
村妇龇着牙,嗷嗷叫着,双手似鸟爪般冲中年男子的脸招呼去。
“啪”,中年男子像拍蚊子般,又是一个巴掌打的村妇一屁股坐在泥土地上。
这下她倒是回神了,哇的就哭了出来,边哭边大叫大喊道:“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男人竟然打女人了……!”
“噗通噗通”,是一群人的跪地声。
或许是听的烦了,中年男子冲她冷声道:“你只是没菜吃了,而他们,却有几个永远都吃不上菜了!”
“平时你贪个小便宜,藏个小心机,耍个小手段,倒也算了,只要不是什么大是大非,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天,你不跪下来磕几个头,我必休你!”中年男子眼神冰冷的看着那村妇,直钉钉的眼神看得她心颤。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盯的她有些心慌,盯得她有点害怕,她收起了想继续撒泼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消防役们,是我家教不严,让你们受苦了!”他大声喊道,说罢,男子重重的将头砸在泥土地上,泥浆混着血自他的额头上留了下来。
“唉?老乡,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这些……”
领头的连忙想扶起那男子,可不料它们齐声道:“消防役们,你们辛苦了!”
语罢,是整齐的磕地声,这是他们用最淳朴的礼节表达最崇高的谢意。
“谢谢你们,用生命守护了我们!”
“你们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哪有什么超级英雄,只有一群普通人披上了战袍,选择逆流而上,他们以凡人之躯,却行神明之事……
那一刻,骆百户睁开眸子,泪眼纵横。
班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拍了拍骆百户的肩膀,说道:“这就是人性啊,最迷人的地方在于,见过了丑恶的事情后,却能发现一些难得的温暖。”
“不动心”也是王阳明心学的第一阶段,此不动心并不是心如铁石,而是做任何事的时候不忘真理,不对荣辱动心,涤荡自己的欲望,此方成大业。
倒也希望你能长久记得,不忘初心……
故事说完,汪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自心底通过心脏的每一次泵动,每一次起伏,蔓延至全身。
一股力量透过毛细血管冲涨了整个眼眶,刺激了泪腺,湿润慢慢的溢出,似乎有个种子自耳膜,自晶状体,自毛细血管,汇聚在大静脉,随着血液缓缓的在心底扎根。
雾气氤氲,白泽绘卷现,
“收录:不死民……”
“奖励:《传习录一》不动心——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