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产妇,现在往左是死,往右是死,哪怕停在原地她还是要死。
那这种情况对于他们这医生来说,能做的就是向死而生,用尽办法在不可能中去创造可能。
至于最后的结果,不去想它了,尽力就好。
杜衡跟随陶主任见到了产妇,他发现产妇现在的情况,比陶主任说的其实还要严重一些。
之前陶主任说产妇有下肢浮肿的情况,但是杜衡却发现,浮肿基本能从任何一个位置都能看出来。
而且旁边监护仪上的吱吱声,响的格外起劲,四个监控分画面,每一个上的数字,都将将卡在临界值上。
再看病床上的产妇,也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而且从她扭曲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现在很痛苦、很难受。
“陶主任,之前你们都做过什么治疗?”
“这么说吧,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陶主任叹着气无奈的说道,“能用到药,在合理的范围内已经用了第二遍。
像是常规的按摩法、填塞法也是一个不落的全都用了。
除了量稍微有点减少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改变。”
说完之后,陶主任立马拿过了治疗记录递给杜衡,让杜衡对他们的治疗过程能够明确的掌握。
“而且考虑到产妇血压居高不下、心季等问题,有些药我们也不敢用。”陶主任看了一眼产妇之后,把视线放到了杜衡的身上,“杜主任,现在就希望你能从中医的方面,找到一些方法来帮助到病人了。”
杜衡这个时候没有表现的很着急,而是耐着性子,把陶主任他们的治疗记录详细的过了一遍,在掌握他们治疗过程的同时,对产妇的实际情况也多了几分了解。
看完手里的治疗记录,杜衡放下东西,便走到产妇跟前开始检查。
很快的,针对产妇的产后出血,他心里就有了一个解决方案。
而这个方法,就是针灸和汤药相互结合。
针灸选择三阴交和血海两个穴位。
三阴交,脚腕往上三寸,是肝、脾、肾三经气血,有行气止血、疏经通络的作用,这个穴位尤其对女性所产生的一些经期问题,有着非常好的疗效,而这一点像是在《千金翼方》、《千金要方》等书中均有记载。
而且在现代研究中发现,这个穴位对于高血压也有着很不错的作用。
所以选择三阴交这个穴位,可以达到一石二鸟的作用。
至于另一个血海穴的选择,理由也很简单。
产妇现在出血不止,在陶主任他们看来,这是因为产妇的血小板太低造成的问题。
但是在中医的理论中,肝藏血,脾统血。
统就是统摄、管辖、控制的意思,统血就是统摄血液,使其不至于溢出、渗出脉管之外。
那现在产妇出血不止,就是说脾对血已经失去了控制。
另外,中医中还说,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帅,这就是说脾统摄血是用‘气’来完成的。
因此,当脾气旺盛时,则摄血功能正常,血只能被统摄在血管内运行,而不能溢出脉管之外。
如果脾虚,那必然脾气虚衰,失去控制的能力,则血液溢出脉外,这就会形成血液妄行或脾不统血的局面。
而血海这个穴位的作用,就是化血为气、运化脾血,来增强脾的固摄能力,然后达到止血的目的。
这一个作用,在《针灸大成》就有记载:暴崩不止,血海主之。
同时鉴于产妇刚刚生产结束,本就是体虚无力,而针法多多少少带点‘泻’,杜衡也不敢多选穴位。
而且他还准备,针完之后,立马要对这两个穴位用开灸。
因为选的穴位不多,而且产妇体虚不耐受,这时候就得用汤药做一下辅助治疗。
可产妇现在的情况,又明显不能用复方,怕药效有反应的时候,她自己反应也会太大。
哪怕杜衡对药物的左使已经出神入化,但是他现在也不敢冒这个险。
但是思来想去,杜衡却始终找不到一味或者是两味这样的药材,要么就是能止血,但是不搭配其他药材,药效发挥不出来。
要么就是药性够,但是药材本身的毒性,在单独使用的时候没办法控制。
陶主任在旁边也不敢打扰杜衡,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杜衡自己说,但是旁边监护仪的吱吱声,却又让她的心情莫名的烦躁。
“主任,产妇血氧又低了。”这时一旁的同事,低声的提醒了一下陶主任,让她的心情更加的烦躁。
这个病人,从入院开始,就没有一天让她们消停过。
现在好了,不听劝,让她自己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不说,也给她们这些医护给出了一个极度难解的麻烦。
管吧,现在真有点束手无策,像是老虎吃刺猬但却无处下口。
你不管吧,产妇明显有活命的机会,这是良心和道德都不能接受的。
“有了。”
陶主任正在惆怅的时候,被杜衡突然的出声给吓了一跳。
但她立马就反应过来,一脸希冀的望着杜衡问道,“杜主任,找到办法了?”
杜衡重重的出了口气,然后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在刚才的思索中,杜衡都快要放弃了,因为他在常见的药学典籍中,根本就找不出一味能符合现在要求的药材。
但是就在要放弃的关头,杜衡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味名叫‘檵木根’的药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檵木根,也称檵花根、土降香,性微温,味苦涩,入肝、胃、大肠、肾四经,具有止血,活血,收敛固涩的功效,主治咯血,吐血,便血,外伤出血,崩漏,产后恶露不尽等症状。
而且根据现代药学的研究,檵木根对子宫的摆动、张力有显着增益,还能扩大血管,对抗组织胺引起的水肿,并兼有止血的功效。
仔细一想这药效,这不正好符合产妇现在的情况嘛。
而杜衡之所以现在才想起来,是因为这个药它在常见的基本药书中没有记载,反而多记载于偏南方本地的药书当中,如《福建民间草药》、《江西草药》、《湖南药物志》等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