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蒂,虽然我们都努力表现得冷静,其实依然惧怕生活的残酷。
生活如此残酷,时刻如深渊凝视着我们,以至于我们抛弃了普通的恐慌与瑟缩,取而代之以更压抑的沉默与更狂乱的咆哮。
这不过是用恐惧压制恐惧,用迷乱抑阻迷乱。
我们却将之命名为:勇敢!
……
从江边的避难所回到了自己租的小屋,我倒头大睡,想着这种方法可以让这一天快快结束,忘记发生的一切——有时候我们总是责怪时间,想着“这糟糕的一天尽快过去吧!”因为这种逃避往往有效,今天的烦恼留给今天,明天的晨光似乎能洗刷掉一切不如意,最主要的一点是:这种不需要我们费一点力气,不用付出任何努力。时间总会过去,等着就是了,消耗掉就是了。
我想问:时间又得罪了谁。
我与李婷婷争吵之后,她提出暂停我的羽人战士训练计划。
她很识趣,知道就算她不说,我近期也不会跟她训练了。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我肯定会拒绝一切与“翎羽社”的合作,我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和平复,这是必要的,否则我就无法仔信任她们。当李婷婷把两张灵力黑卡递给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挣着带血腥味金币的刺客杀手——那肯定不是我想要的羽人战士身份。
况且这段时间李婷婷也会很忙,毕竟干掉黑磷凯等十几名《祝融会》的高手巫师这可不是小事,《祝融会》有可能疯狂报复,也可能从各方面给“翎羽社”施加压力。
表面上说起来,可以说黑磷凯等巫师死性不改,想继续偷袭我,以至于跟踪我到了飞鸟家,并在附近对我进行伏击,只不过被及时赶到保护我的“翎羽社”高手们包了饺子。但明眼人和行家都明白,谁钻进了套子,谁又是真正的伏击者……就算《祝融会》表面上不得不吃个哑巴亏,但其他操作方式也不得不防。
双方已经斗了几百年,这些套路已经深入人心。下一步加强防御、危机公关和各方协调等工作都相当棘手,想来李婷婷也会忙得不亦乐乎,根本顾不上我了。
关于那辆我开了三年的吉普车,还真有些舍不得。鳄鱼小蕙给我传话,“翎羽社”询问我是要一辆一模一样的新车,还是折合成钱赔给我。
我说那就要钱,因为现在几乎呆在原地不动,开车的机会越来越少,而且我也不想再看见那款车了,总会让我想起那一夜的杀戮,何必呢。结果“翎羽社”赔偿的款项比新车的价值还高了很多,她们解释说,这里有对给我造成不便、惊吓和各种麻烦的精神补偿。
因为赔偿的事情,我也问小蕙妹子聊起来“翎羽社”的资金来源问题。难道收入是向羽人们收税,或者修仙和训练的费用不成。
小蕙回答,根本不用向羽人们收任何费用,“翎羽社”有自己的产业,还有海外投资,甚至可以拿到很多国家的政府资助,总之非常有钱,但是花费也大,但应该是所有钱都用在了羽人族的发展上。
“我们和人类不同,与灵力修为比起来,钱没那么重要!”小蕙如此总结。
另外从我爸那里,我也听说《祝融会》也很有钱,估计双方的对抗也是天量的资金,毕竟打仗就是烧钱,那么这些庞大组织为何要如此呢,如果没有对抗,大概大家都日子都会过得更宽松吧。我如此想着,越来越觉得消除这些异族和组织间的争斗,才是各个种族幸福的真谛。
……
从飞鸟家回来的这一个多月里,我深居简出,静心调理心性。同时我也是笔耕不辍,进行一个系列诗歌的创作,再有闲暇,还拟定了一个的提纲。
创作这种工作,一旦着手就变得非常庞大、纷繁和复杂。在头脑中构思一个故事,或者用手机录下自己的一段想法,那些记录和真正的文学创作根本不是一回事,难度没法相比。所以很多文艺青年会说,“我有多少的好点子,好想法,就是没写出来。”其实这正是最难的一关。
反过来,大家也别总抱怨老三田文那样的网络写手就会水字数,水了几百多万字也没见写出什么名堂,毕竟能写出那些字来,也算是一个硬性指标,除了字数网文也没有什么考量优劣的好方法。
但凡事都怕走向极端,网文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总之,那些都和我没关系,诗人是不可能通过网络被人认识的,诗人将一直是网络文学时代的沉默者,局外旁观者,最真实的记录者。
……
写作的另一个好处是它消耗起时间来如行云流水——枯坐一天,废寝忘食简直就是例行公事,不把自己折腾到头昏脑胀,接近高烧的边缘根本都停不下来。不过近来我很感激这种创作活动填充了我的日子,通过写作我又找回了长出翅膀后的那种超级平静感。
至于我不断祈祷的灵光,也是若有若无,依然不受控制,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增强了精神力量,像鳄鱼小蕙说的那种可以运化自如,看来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呈现。偶尔如然有了想法,我也会半夜挣扎着爬起来,或者带着全身泡泡冲出浴室到书桌前奋笔疾书一段,而更多时候,是不知不觉就写到泪流满面,仿佛痛苦从我身体里流出,形成了潦草的笔迹,反过来变成了劝解自己的力量。这些都是我写作时常有的事。
……
此外,我对现阶段的形势进行了评估,我觉得虽然追杀我的黑磷凯被除掉了,但是我和飞鸟依然处于危机之中,而且随着时间延长,似乎有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事态不是缓和了,而是聚集了更多可能随时爆发的力量。
至于具体是什么危机,会以什么方式付诸实施,我该如何应对,这些却无法预估。
所以我能做的准备也只有这么多了。
……
现在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躲在小屋里写作。老大和老三已经在本市的都市报当上了实习记者,跑社会新闻的,哪里有事就扑向哪里,生活和工作非常没有规律。大概模式就是在都市微视频区搜素材,或者接到什么爆料就出发去调查采访,回头再回到网上去搜评论,白天到处跑,晚上回报社加班赶稿子,又要和编辑沟通,如何把事情写得一波三折,险象环生。老三田文更会投机取巧,把网上扒来的克苏鲁和盗墓题材,改一改就能成为一篇深度追踪报道……真不知道现在的新闻都变成什么了。
他们在报社都有自己的宿舍,所以也不经常来我这里。
……
至于我的三餐,依然主要靠去食堂解决。
走在校园里,现在可谓是人单影只,很少能看见我们这届的同学们了,大家就此如人间蒸发一样从这座校园里消失不见。反过来更加映衬出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如孤魂野鬼似的在校园里游荡。出于这个原因,我反倒怕遇见熟人,彼此尴尬,还得互相解释一番为何没有去实习等等问题。
去食堂,去图书馆,去健身房,去自习室,去李力办公室,这就是我在学校的生活轨迹。没有了李楠,什么电影院、咖啡吧,奶茶店、蛋糕店,麻辣烫,快递站什么的就不用去了,那些曾经天天见的人现在因为失去了功能,也消失在我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