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般从镜子里看着陈书兰梳洗,上妆,把原本披散的长发拢起来,挽成了妇人发式,眼底不自觉闪过一抹小小骄傲。
以前如何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他是自己的怀中人,自己的妻子。
陈书兰侧着脸让刘嬷嬷帮她挂上耳铛,回眸之时,在镜中和谢长渊目光意外相对。
谢长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陈书兰一愕,飞快瞪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谢长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去,接了刘嬷嬷手上另外一只耳铛来俯下身帮陈书兰挂,“等会儿去到王府稍坐一阵儿,不想待着我们就回来。”
陈书兰听他那般说话心中咯噔一下。
陈家……大房如今的几个兄弟姐妹,以及二婶和陈书雅对她可是都没有好脸色。
尤其是这次自己出嫁,二叔陈志冀准备的嫁妆丰厚,引起了其他姐妹的不满和愤怒。
送嫁的那天早上,大夫人和二夫人到陈书兰院中例行公事的时候,就有人说话阴阳怪气极为难听。
陈书兰念着反正只用忍耐个把时辰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从头至尾都没吭声。
她们阴阳了一阵子,或许是觉得没意思了,也就消停下去了。
今日回门那些人肯定还要见一次。
如此一想,陈书兰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除了祖父之外,陈家其余人都并不喜欢她,她也抵触和他们相见。
谢长渊此时说这个话的意思是,拜见过祖父之后,其余人如果不想应付,就可以直接回来了?
她自幼长在宅门之中,爷爷虽宠爱她,也曾为她撑腰,却也教导她要敬重长辈,友爱兄弟姐妹。
她怕爷爷担心,也怕家中关系不睦爷爷不开心。
所以凡事能忍则忍。
多年下来,她知道有些人你不喜欢也得应付,起码得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平和。
可是现在谢长渊说,不想待着就可以走——
简单一句话语却戳到了她心中去,让她有种为她着想,有人撑腰的感觉。
陈书兰忍不住从镜子里看谢长渊,眸中升起几分温暖。
此时谢长渊手指一动,耳铛已经挂好。
他又拿了风头金钗来往陈书兰发髻上戴吗,左边比一下右边比一下,最后放弃了那风头金钗:“这看起来也太老成了些,还是戴点清新别致的吧。”
“钗环都在这里了。”
刘嬷嬷指了指妆奁之上的匣子。
谢长渊“哦”了一声,看了会儿,然后随手挑了几个发钗珠花,帮陈书兰妆点在发髻之上。
果然是清新别致。
陈书兰幽幽说:“你很懂得这些,很熟练。”
“……”
谢长渊给她戴珠花的手一顿,嘿嘿干笑道:“懂得和熟练这些,都是为了今日能帮宁宁妆点。”
“别乱喊。”
陈书兰从镜子里嗔地瞟了谢长渊一眼,又视线飞快地扫过刘嬷嬷。
刘嬷嬷正在掩嘴笑。
“宁宁”这小名,可是十多年没人喊过了。
谢长渊如今不但喊了,还喊的……又甜又腻,叫她这一把老骨头听了都心里发酥。
且这两日谢长渊的姿态,让刘嬷嬷不禁摇头感慨,果然是花丛浪子,花招百出,一般小姑娘哪里受得了他这般逗弄。
不过……这一年多来,谢长渊和陈书兰的相处刘嬷嬷看在眼中。
也瞧出谢长渊对小姐是不太一样的。
如今又成了婚,只盼着浪子回头金不换,能和和美美一起过下去吧。
……
谢长渊这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不正经的很,但正事上从不马虎。
归宁这事……
中山王是陈书兰很敬重的亲人,即便谢长渊觉得中山王有些冷血,但还是认真对待。
陈书兰梳妆结束后,谢长渊便带着陈书兰到了中山王府上去。
今日王府开了边门,并从边门那里铺了一截红地毯一直到谢长渊他们的马车之前。
还有管事侯在边门那里,弓着身子等待,看起来很有些小排场。
谢长渊下马车看到这番排场后挑了挑眉,转身把陈书兰从车辕上抱下来。
管事笑眯眯地迎上前给两人见礼,问候了“小姐”和“姑爷”,而后引着他们两人往正厅去拜见中山王。
中山王素日来公务繁忙,但今日却专门空出时间。
到了正厅,中山王目光第一瞬便落到陈书兰身上,眼神慈爱之间带着锐利。
当发觉陈书兰神色柔婉,不见任何不开心之后,眸光才彻底变暖,而后目光淡淡落到谢长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