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随着陈知安话音落下。
天幕上凭空炸响一道惊雷,仿佛苍天动怒。
一团黑云在少帝山凝聚,遮天蔽日,滚滚而来。
黑云中有雷霆酝酿。
霎时间,整座通玄境战场风起云涌,雷霆闪烁间虚空动荡,恐怖威压席卷天下,宛若天地将倾。
那轮正缓缓升起的朝阳也被黑云遮蔽,朝阳褪去,黑夜笼罩大地,而那乌云中,仿佛有一道淡漠目光落向人间。
此时此刻。
雪原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灵魂深处的颤栗,仿佛蚍蜉看青天,许多人甚至两股颤颤,跪伏在地不住叩首,祈求苍天饶恕。
轰隆隆——
天幕上再次响起一道惊雷,紧接密密麻麻的金光闪烁,金色雷霆如同一道光柱轰然砸下,瞬间将少帝山淹没。
苍天动怒,降下金色雷霆。
少帝山瞬间变成了一片金色海洋,恐怖的力量蔓延,整座战场的人都感受到了那浩瀚威压和冷漠杀意。
这自天穹垂落人间的恐怖力量,恐怕便是洞天境宗师都会瞬间被轰成碎片。
然而让人震惊的是。
持剑立在山巅的陈知安竟安然无恙立在金色雷海中。
虽然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
仿佛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又好像他独处一座天地,这无穷杀机不过只是镜中水月罢了!
“他到底,走了一条什么样的道”
“是因为那个洞天么?”
雪地里,白安贫满脸震撼地看着站在雷海中的陈知安。
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彻底将他多年塑造的三观震碎。
自开天辟地以来,无论是上古时期的大荒也好,如今的四座天下也罢,芸芸众生天下万物都在天道规则下生存。
祂就像一个棋盘。
芸芸众生就是棋盘上的棋子。
每一枚棋子都在纵横阡陌的棋牌上前行,有棋子潦草退场,有棋子走到半途,而走到棋盘尽头的棋子,最终得见大道,成为执掌一条道则的至高存在。
只是无论走的再远,站得再高,终究都在这棋盘之内。
棋子,也始终是棋子。
当前路断绝,无路可走的时候,便是大帝也能陨落在岁月长河中!
没有人可以例外。
便是先天地而生的先天神魔、惊才绝艳的太虚古帝,独镇禁区的荒古大帝,都没有摆脱这个棋盘。
当苍天动怒降下劫难,所有人都只能硬抗,可那安静立在山巅的陈知安,竟仿佛置身事外独处一座天下,雷霆天威成了无能狂怒
山巅上。
恐怖威压越来越重,几如末世降临。
陈知安手握拂烛抬头看着天幕,虽然满身疲惫,浑身浴血,眸子里的光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拽得泛白的手掌也渐渐舒缓开来。
重新有了些血色。
别看先前陈知安波澜不惊任由那恐怖光柱将他淹没。
实际上不过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
在这滚滚雷霆落下前。
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毕竟这浩浩天威不是之前针对大荒修士的风雪,而是专门为他落下。
直到这一刻。
他终于确定,这座战场对他而言,已经再无半点威胁。
七日前。
从陈知安砸开隔绝虚神和通玄两座战场的那道天门起,他就发现似乎天幕上有一缕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于是他在杀了七百通玄和玄悲后将满身修为隐藏,又将体内点亮的三百六十颗星辰隐匿,甚至连那座天地雏形都散去,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普通人,让九头狮子送他北上。
他原本的计划是悄悄登上少帝山,以最快的速度砍下姬无道头颅,彻底终结这座战场。
可随着北上途中寒风越来越烈、落在肩上的雪越来越重。
他才明白自己或许已经暴露了。
所以他问白安贫中央地域是不是一直下这么大的雪,有没有感觉到寒风如刀灌入体内。
得到答案后。
他不再隐藏天地雏形。
事实也是如此。
当他不再隐藏的时候,反倒是彻底消失在这座战场,消失在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中。
只可惜。
姬无道虽然脑子有问题,却是名副其实的妖孽,独占这座战场七成不止的气运,气冲斗牛如大日横空。
陈知安登上少帝山的那一刻。
天幕之上那道淡漠目光又一次落在了他身上。
那道目光通过姬无道的眼睛,以天命之子为纽带。
再一次寻到了他。
在那道目光注视下。
陈知安就像个被剥尽衣衫的姑娘,无所遁形,无法遮蔽、一切都被看破。
无往不利的剑经和死人经被禁锢。
剑不得出。
阴神殿不得显化。
就连天地雏形都无法铺开!
他只剩下三尺立锥之地。
彼时他心境跌到了谷底。
他手握拂烛却无法出剑,神识种子无法播种,神庭天眼无法睁开、天帝印无法祭出,不死蝉陷入沉睡。
彼时他一切手段都被剥夺。
他近乎绝望起来。
然而在他绝望愤懑时。
他发现体内细若游丝的气血,忽然开始沸腾起来,就像一尊巨人在面对浩瀚天威时发出了不屈的怒吼。
气血蒸腾,奔流不息。
刹那间点亮体内那三百六十颗星辰。
昂扬战躯第一次在人间显化。
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