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生意已经交给叶柔打理,她百无聊赖,在院子里荡秋千。见四周无人,从衣袖中取出皇帝赏赐的锦囊,仔细打量。
“是什么呢?”她自言自语。
金黄色的布袋丝质紧密,上面用玄青色的棉线,绣着形如双弓的“黻(音同斧)”。叶娇认识这个图案,因为它就绣在皇帝的衣服上,是礼服“十二章纹”之一。
她也专门问过李策,李策说“黻”取臣民背恶向善之意,出自《周礼·司服》。
“背恶向善,”叶娇举起布袋,在阳光下晃了晃,“皇上知道我是好人,不需要背恶向善吧?”
细绳束着布袋的边缘,她只需轻轻拉开,便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叶娇一想到皇帝说,要她遇到困难觉得走不下去时再打开,就觉得有些晦气,不想看。
大唐的皇帝,心眼儿最多了。指不定挖了什么坑,让她跳呢。
万一打开,里面说让她到几千公里以外的某处逮什么贼人,平什么叛乱,她岂不是现在就要离开家,星夜兼程为皇帝卖命?
不行,她还要成婚呢。
叶娇揉捏着里面硬硬的东西,又希望是一块金子。这样起码可以切掉一个角,卖钱花。
她的手捏着袋子,心想:不管了,打开看看!可正在此时,一团悦耳的说话声传来,丫头水雯比那说话声快一些,跑进院子道:“魏王妃来了!”
布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叶娇胡乱捡起塞进袖中,魏王妃严霜序已经步入院内。
“妹妹捡什么呢?”她笑着走近,又招呼迈过门栏时有些缓慢的崔锦儿,“快来,我们来给妹妹添妆。”
送给待嫁女的礼物,名为“添妆”。
严霜序送来的,是一面嵌金丝缠枝牡丹琉璃屏,华贵大气独具匠心。仆人已经把屏风抬进来,叶娇含笑感谢。崔锦儿少不了跟着恭维几句,但她趁着严霜序背对自己,忙跟叶娇眨眨眼。
先对严霜序翻了个白眼,再求助一样看向叶娇,做出想呕吐的姿势。
可这时严霜序忽然转过身,掩唇悄声道:“赵王妃是不是有喜了,怎么腰身这么硬啊?走路也不似从前。”
院内忽然静了静。
崔锦儿开口道:“我——”
她的声音哽在喉咙中,险些又要呕吐。叶娇见状走上前去,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背。
“怎么?”她问,“前几日王妃跟我一起射箭时,不小心拉伤了后背,还没有好呢?”
崔锦儿跟着叶娇学射箭的事,京都贵妇们还议论过一阵。有些说她们臭味相投,更多的,取笑崔锦儿与其跟叶娇玩闹,不如留住赵王的心,赶紧生个孩子。
崔锦儿僵硬的神色逐渐柔和,她装作疼痛的样子,反手触碰背部,沮丧道:“以后再不能这么玩了,殿下骂了我半天。”
听说不是有孕,严霜序尴尬地笑了笑,柔和道:“华哥儿跟着他舅舅学箭,也拉伤过几次。刚开始学,还是不要那么用力。府里有好用的膏药,回去后我差人送赵王府几帖。”
几人走到屋内坐下,桌上已摆满蜜饯坚果,丫头又送茶水进来。
叶娇恹恹道:“昨日喝了浓茶,半宿都睡不着,今日再不能喝了。前阵子楚王送来的柑橘干呢?泡水来提神吧。”
水雯应声是,带着丫头们把浓茶撤下去,不多时换柑橘水进来。
严霜序浅浅尝了一口,放下茶盏。
崔锦儿也小心地抿了一口,便觉得喉中清爽,胃里和暖,她忍不住一连喝了好几口,怕严霜序看出异样,才停下。
“礼物也送到了,殿下还在府中躺着,我们这便走吧。”她提议道。
可严霜序想同叶娇热络起来,还不想走。
“王妃妹妹听说过吗,安国公府叶大小姐,做得一手好菜。咱们今日就厚着脸皮留下,等着吃她新炸的果子。”
崔锦儿听到炸果子,想起翻腾的猪油,就又想呕吐。她连忙端起茶盏掩饰,可严霜序的目光已看过来。
“妹妹怎么了?”严霜序关切道。
崔锦儿愣了愣,干脆丢掉茶盏,大哭起来:“我是想起你以为我怀孕,又说起华哥儿,就心里难受。你说说,我怎么就,不会怀孕呢?你儿女双全,其他姐妹们也都有生养。等娇娇嫁给楚王,身体结实,指不定今年就生了。就剩下我,不管喝多少汤药,都不管用……”
她哭得涕泪横流真情流露,哭到最后,因为太过激动,甚至呕吐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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