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说——”林清仰起头,神情郑重,“楚王在晋州沉迷女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当然知道,眼下楚王在晋州立了功,朝中必有许多拥趸,阿谀奉承和锦上添花的朝臣不要太多。
但是林清身为御史,不畏强权、监察百官,是他的职责。
他发现了楚王的问题,当然要说,还要原原本本地说。
好在,殿内很静,皇帝没有打断他的话,太子甚至转身看向他,其余朝臣也都屏息凝神,给足了他说话的机会。
林清松了一口气,把整理了一路的描述原数奉上。
他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凛然道:“楚王殿下自到晋州,亲赴大槐树村体察民情,又为寻找臂张弩遇刺,险些丧命。虽然艰难险阻不断,但他为百姓舍生忘死,在晋州城外揭穿周赐,于千钧一发之际安抚百姓、疏散反军,使朝廷再得民意,使晋州耕作不误农时……”
林清喋喋不休,而百官相互看看,都觉有些意外。
谁要听晋州的地有没有种上?沉迷女色去哪儿了?
好在,林清忽然高声道:“但是——”
百官放下心来。
你最好是有“但是”,你这“但是”的内容,最好切题。
“但是,”林清刚才说得太快,有些喘不上气,此时猛吸一口气,继续道,“晋州局势稍缓,白统领前脚离开,楚王便不管身体有伤,更不顾男女大防,在住处与人同榻而眠、彻夜偷欢。红日未落,酉时刚至,便紧闭院门、屏退婢女护卫、沉浸温柔乡内。甚至不见访客、不问政事。如此蜂缠蝶恋、任意妄为、无所顾忌,微臣自当尽职弹劾,以儆效尤。”
关于沉迷女色的内容,因为院门关闭,没能亲自看几眼,林清描述得很模糊。
但正因为模糊,红日,酉时,紧闭院门,彻夜偷欢这些词,反而给了人浮想联翩的空间,听得紫宸殿原本肃重的朝堂,莫名生出一种奇异的氛围。
林清说完,先偷看皇帝一眼。
皇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蹙着眉,像是要发怒,却忍不住想笑,笑和怒糅合在一起,似乎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表情,只能微张着嘴,再饮一口茶水。
林清再看太子。
太子李璋的表情,就要正常很多,也让林清放心很多。
为弟弟做出这种事而羞耻,为在朝堂谈论起男女情事尴尬,也有些怒其不争,并且蹙眉低头,为自己没有教育好弟弟,有些愧疚。
而事实上,太子李璋的内心,还要更丰富些。
怀疑与暗笑交织,让他需要很努力,才能控制神情。
李策关门与人厮混?
同谁?
叶娇知道吗?
她那样的人,曾因为傅明烛同秦白薇野外苟合,便当机立断退婚了事。如今李策也这样,她能忍下这口怨气吗?
如今的安国公府可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叶娇想忍,家里也不会善罢甘休。
真没想到,李策竟然是这样的人。
到底是谁呢?能让李策——不对,叶娇也去了晋州!
李璋突然抬头,心中的猜想让他的神情瞬间阴暗怨愤,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一瞬间汇聚进胸口,鼓胀得像是要撕裂他的身体。
李璋张口要问,却知道不太合适。而皇帝已经抢先一步,问出了那个问题。
“楚王同谁鬼混,林卿还是说清楚些好。”
对啊,跟谁啊?
朝臣也想知道,有几个距离林清远的,甚至忍不住挪了几步,让原本整齐的上朝队伍有些歪。
林清正色道:“同兵部郎中叶娇。”
叶娇?
一语落地,不知是谁干笑了一声,殿内朝臣便议论不断,甚至有人高声道:“林大人年纪尚轻,便已经健忘了吗?楚王同叶郎中乃圣上赐婚,后日便要完婚。他们虽然婚前——咳咳,却也算合乎情理,怎么还劳动林大人弹劾起来?”
一个人质疑,便有更多的朝臣开口说话。
“对啊,大人虽然风闻奏事,也不该如此苛刻啊。”
那些朝臣还只是觉得林清该宽厚些,但兵部的人说话就比较难听了。
兵部侍郎姜敏率先开口道:“林御史您这是耗子啃木箱——闲磨牙。看来这次去晋州,您从头到尾都太闲了。”
林清气得脸色通红忘记喘气。
他哪里闲了?遇到刺杀的时候,他还险些丧命呢!而且他每天都在忙着写奏折,把晋州官员全部弹劾了一遍。
比如周赐和郑奉安,他就弹劾成功了嘛。
好在有朝臣为他打抱不平:“姜侍郎慎言!怎么能用耗子比喻朝廷命官呢?”
林清感激地看向那朝臣,发现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京兆府尹刘砚。
太难得了!
刘砚这个孤臣,竟肯为自己出头。
刘砚的手受伤了,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所以没有拿笏板。他偏头看一眼林清,认真道:“林御史分明是吃着盐巴拉家常——闲话多。”
林清脸一黑,差点站不稳。
这不还是说他太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