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太子。”柳颂恭敬的微微颔首,片刻后,抬眸看着纪梵音离开的方向,笑着说道:“玄太子的朋友,看着年纪小小,坐拥的势力却出奇的庞大。只是,这里毕竟是雁雪国,玄太子抽时间劝一劝纪姑娘,枪打出头鸟,锋芒太露,对她不好。”“是吗?”青宇玄当着他的面,刻意掏出纪梵音给的东西,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把玩,语气淡淡的说:“柳颂,枪打出头鸟的后一句是什么吗?”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柳颂脸色微变。青宇玄哂笑道:“你真以为她不知道你会认出这东西代表什么?她知道,却不在意你是否知道。”柳颂愣了愣,讪笑道:“是小人多虑了。”青宇玄冷笑两声:“你确实是思虑太多你不该惦记的。”眼前的玄太子太过陌生,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压迫感,柳颂不自觉的绷紧腰背,低声询问:“是不是小人哪里做出了什么?或有什么误会,还请玄太子明示。”青宇玄:“我厌烦宫里的争斗,厌恶朝堂的权谋,但我最厌弃的是玄太子这身份。柳颂,你是个聪明人,有摄政王在,我大可以做一辈子的玄太子,我不在乎,可阮霁月呢?”顿了顿,他眸色冷冽:“你能帮阮霁月算计多少,那是你的本事,我不想管,看见了也只当看不见。可是柳颂,我劝你手别伸得太长了。不该有的想法,尽早断了的好。玩火,易**。她不同你们计较,不是怕了你们,而是有水清尘在,她根本没心思正眼瞧一瞧你们。”柳颂低垂着脑袋:“小人知错了,但此事将军并不知情,还请玄太子别生将军的气。”“阮霁月知不知道这件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说她不知道,我可以当做她不知道。”青宇玄紧紧盯着柳颂:“柳颂,别招惹纪梵音。你们招不起,也担不起惹她的后果。”柳颂松了口气,忙道:“是!小人谨记玄太子教诲。”“柳颂。”“小人在。”柳颂弯下腰,等了等,没等到下文,微微抬头:“玄太子?”青宇玄目光悠远的望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语气透着从未有过的冷淡和决然:“就算纪梵音笑容可掬,也莫忘了,她是谁。别怪本太子没有提醒你们,上一个小瞧她的,还是栖霞城的善刀盟。你不妨查查,盛极一时的纪家,如今何在。”柳颂眸光幽幽闪了一下:“玄太子……”青宇玄又说:“查明白了,再记住一句话。在栖霞城,没人帮她,在暮雪城,她有水清尘,有玄太子。”夜色,更静,更冷了。纪梵音踩着厚厚的积雪,慢吞吞的步伐,一步步往客栈走去。合萌跟踪她去白府,无非是想查探她是否畏冷。尘尘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那日那才会问她累不累、冷不冷。而她,是怎么回答的?不累,不冷。纪梵音心事重重的停下脚步,指尖按压着太阳穴,惆怅啊惆怅:“没有说出口的话,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骗人……吧?唉……这次死定了。”正在这时,一道富有磁性的笑声透着愉悦,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这次,你又做错了什么?”闻声,纪梵音转身看去,惊喜的两眼发亮:“是你?!”长街沉寂,白雪皑皑。商陆撑着一把水竹纸伞,身披墨色狐裘,缓步朝她走进。他唇边挂着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微笑,温声道:“怎么每次见你,你都一副犯了错的样子?”纪梵音不乐意的撇动嘴角,心里却很高兴,她没想过,还能再遇见他:“你这把伞挺好看。”商陆顺着她的目光抬起头,转动着水竹纸伞,缓缓说道:“一把精致优雅的水竹花伞,是雁雪国少年们最好的‘嫁妆’。”纪梵音惊奇的挑起细眉:“啊?”商陆笑眸里闪烁着迷人的星光:“你不知道吗?雁雪国的少年,没有一把称心的水竹花伞,是不会出嫁的。”纪梵音感到很神奇,但他手里的伞确实精致漂亮,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商陆见她表情太有趣儿,忍不住笑了:“逗你呢~你这丫头,也太好骗了吧。”纪梵音无语的白他一眼:“呵呵……也只有你敢说我好骗。”商陆嘴角高高地扬起,心情愉悦:“去哪儿?我送你。”“你去哪儿?”“回家。”纪梵音迟疑道:“你……雁雪国的?”商陆又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我不像雁雪国的?”纪梵音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一圈,摇摇头:“不像。”“为何?”纪梵音抿动嘴角,想了想,说:“反正不像。不过,我觉得你这样挺好,不像他们,挺好的。”商陆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他平时很少笑。可每次见她,自己的笑声好像都没停过。“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样也挺好的。”这时,一只信鸽朝两人飞了过来。纪梵音挑了挑眉,问:“你的?”商陆摇摇头:“应该不是。”话音刚落,信鸽停在纪梵音肩膀。“喔,我的。”纪梵音从信鸽足上拆下小竹筒,当着商陆的面卷开字条,眉头顿时皱紧,灵动的黑眸慢慢浮起一层怒意。商陆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问:“谁惹到你了?”纪梵音闭了闭眼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不管暮蝉衣做过什么,到底是她的人,如今知道她因何断指,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来的。过了一会儿,她睁开双眸,说:“向你打听个人。”“谁?”“萧,从,云!”商陆鹰眸沉沉,盯着她白皙小巧的脸庞,思量片刻,答:“萧从云做了什么,惹到你了?”纪梵音轻叹一声,抬眸,目光随意的看着远处:“准确来说,是萧从云的属下,一个叫石成荫的。”商陆静默片刻,问:“他做了什么?你想对他做什么?还是……你想要他的命?”纪梵音微微眯眼:“如果他不是萧从云的人,我一定会要了他的命。可,我答应过尘尘,不在这里生事,所以,我只要他三根手指头。”她言辞凶狠,眼神冷厉,若是旁人见人一定会退避三丈,不敢和她有任何牵连。可不知怎么,看见她这样,商陆反而笑了,心里生出一种莫名亲切的感觉?他眼底藏着笑意,问:“萧从云是雁雪国的摄政王,你认得他?这么给他面子,他的人惹恼了你,只断三根手指头就可以了?”他可亲身体会过她睚眦必报的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