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小童,你没事吧!”
椅子上的人,瘦弱的身躯动了一动,眼睛慢慢的开合,看了眼面前的人,扯出来一抹惨笑。
“对不起啊,我……我好像睡着了,有什么事情吗?”
她从椅子上直起了身:“你说,我听着。”
“也没什么,半个月时间,会不会太赶了,我们连装修都不一定能完成。
而且工厂那边,合作的单位那么多,都是按订单顺序来,人家不一定就先赶我们这一批货。”
童颜有些头疼,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习惯性的用牙齿去咬下嘴唇。
“工厂那边你找人帮我盯着些就好,货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办法的。
实在不行,就将成本稍稍提高一些,至于装修,如果时间赶不及的话,那就不装修了。
我们卖的是货,干嘛要那么在乎那些外在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可……”
女人目光坚定,神情淡定,那一双眼睛之中带着几分震慑力。
了解她的人都会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这件事不会轻易改变。
秦枫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站了几秒后,改口道:“你决定了就好,虽然时间确实有些赶,但只要是你想去做的事情,我支持你。
工厂那边我会找人去盯着,半个月赶一批衣服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装修的事情,时间有限,不能精装那就简装。、
不过小童,我是真的有点担心你。
这么多天不眠不休的,我怕你累着,其实我觉得……”
看着女人瘦弱单薄的身躯,秦枫一个大男人忍不住眼泪氤氲:
“小童,听我的,休息几天好不好,身体要紧。”
“秦枫。”
她喊的是“秦枫”而非“师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些太过于急于求成了?”
秦枫没说话,但正因为没有说话,她才更加觉得对方是默认了。
“师哥,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为你负重前行的人。
我这一生,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好像就是一种错误,这种错误是我没办法改变的。
可我也不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免得哪天死了到了地底下……”
秦枫打断她的话:“胡说什么,你才多大呀,就整天死啊死的挂嘴边。”
他觉得女孩子说这些不太吉利。
童颜果然沉默了。
片刻之后。
“既然我的身后没有站着那个愿意为了我去拼命,替我遮挡风雨的人,我就只能自己往前站了,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知道,我会被那两只大钳子给扎得血流不止,伤痕累累,可我没有后路了。
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曾努力过,努力的同这不公的命运抗争过。
而且现在,除了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想去做,又做得了的,所以啊,师哥,这一仗我必须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女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从容,冷静,从这一张脸上你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
她还是从前的那个童颜,但又不完全是从前的那个童颜了。
秦枫看着她,看着面前这一张自己才刚刚习惯了的脸,心里泛起了酸楚。
童颜走到窗户前,推开玻璃,刚刚好一阵风刮过来。
窗前一棵树上,一片叶子被风吹起,盘旋在半空之中,如翩跹飞舞的蝶,她无比羡慕的看着,入了神。
突然就问了秦枫一个问题:
“师哥,你说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享福来了还是遭罪来了?”
她弯起唇角,眼角带笑,好似开玩笑一般随意的问起,但眼角却是涌出了泪花。
她也真是好笑,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这种问题谁又能答得出来,怎么答好像都对,但又都不对,应该没有人会知道答案吧!
童颜,你真可笑。
“小童,别这么悲观,会好起来的。”
秦枫安慰说道。
她扯了扯嘴角,不想让对方再担忧:“但愿吧!”
童颜说道。
心里却是十分清楚,不可能会再好得起来,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不过是在垂死挣扎,心有不甘罢了。
毕竟是癌症晚期,她这一生算是走到了头。
就像是那树上的叶子,从绿变黄,等待着它的命运无非是被风给吹落,至于要被吹去哪里,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得了的。
“嘀!”手机又是一声响。
“桑小姐,查出来了,倪先生刚刚典当了一只古董花瓶,童建国好像是打算用这笔钱盘下了一家娱乐城,拆了后建游乐场。
对了,我现在将这只古董花瓶的图片发给你,另外还有娱乐城的地址也发给你。”
“好。”
十分钟后,张伟将图片和地址发了过来。
因为张伟给她发的是文档,用手机看有些费眼睛。
童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秦枫跟在了她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