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人谈生意,从来都没有败下过阵来,再难的生意,再不好相处的人,他都有办法找到对方的弱点,根本都不用他亲自出马,对方就会主动出击,最终促成这一场合作。
可现在,是上天的安排,上天要将她从自己的身边抢走,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怎么可能会斗得过命,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天?
姜武看了看外头黑漆漆的天,狂风四起,眉头跟着皱了起来:“boSS,看这样子,很快就有一场雨,还是先回去吧!”
慕林琛听了他的话,也很快回过身来,将窗户推上。
“是该回去了,童童这几天黏人得很,一见了我就要让抱,我可不想被淋成了落汤鸡再去抱她。”
两个人走出办公室,刚刚迈出了慕氏大楼,天就下起了小雨。
等到坐上车,已经是转为了中雨。
姜武开着车,雨刷不断来回摆动。
望着车窗外凄凄沥沥的雨,姜武在心里想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侧了侧身,正好看到身旁的大冰山望着车窗外头的雨帘,黑眸凝视,正发着呆,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boSS。”
姜武打断这样的沉默:“这么大的雨,今晚这灯还点吗?”
慕林琛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沉吟半刻,问道:“怡园那边已经开始动工了吗?”
“嗯,三个施工队,三台机器同时转着,地基已经挖好了,不出一个月,不出三个月肯定完工。”
慕林琛”嗯”一声,又问道:“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算了。”他摆摆手,“送我回去吧!”
姜武一边开车一边问:“boSS,你是不是想问有没有发现夫人生前的遗物,毕竟她在那儿住了那么长时间。”
不得不说,姜武还真是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很多话他都还没有说出口,对方便是已经猜到了。
轻而易举被人看穿了心思,慕林琛有些不太自在的咳嗽两声,嘴角微微一勾,还是问姜武:“有吗?”
姜武摇头。
“那一场大火烧掉了一切,有工人在挖地的时候发现一副手铐,不过已经被火给烧毁了,至于其他的东西目前还没有发现,我会去再问一问,如果有发现什么,会让他们及时跟我联系。”
慕林琛没再说什么,只点了一下头。
姜武将他送回到了慕家公馆。
老管家将铁大门朝两边打开,与此同时,姜武撑起了一把黑伞。
两个人不知深浅的往别墅楼走去。
皮鞋“哒哒哒”的上了楼,慕林琛同姜武说:“以后不用去怡园那边了,我让人收拾了一间空屋子,给她放了一张牌位,以后供香点灯这些事情我都自己来就好,你只要盯紧施工队别出什么岔子就好。”
姜武点头。
回来得有些晚,整个别墅内静悄悄的,也没有开灯,应该都已经睡了。
慕林琛最先回到婴儿房中看了看女儿慕童,小家伙睡得很是香甜,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些什么,一直在笑,时不时的小嘴吧唧几下,可能是天气太热,被子被她给踢开。
他摇了摇头,将被子给给她盖上,但小家伙又一脚给踢开了。
反反复复好几次,很显然睡得并不是很稳,他便坐在旁边等着,最后给她盖上被子,小家伙不再踢之后才从房间里退出去。
下楼,三楼的某间客房被收拾了出来,里面很空,房间的正中央摆了香案,上面摆了两块牌位。
一块牌位是母亲的,另一块便是童颜的。
牌位下头又供着香炉,慕林琛进来的时候没开灯,只是举着手机,微弱的光照着房间里的一切。
他如常一般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要将长明灯给点上,却发现香案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上了,不止点上了灯,就连香炉里也插上了香。
“谁?是谁?”
他大喊两声,没有人应。
慕林琛将手机举得更高,将手机手电筒开了,手电筒的光往房间里四处扫射。
“谁,出来,鬼鬼祟祟做什么?”
这一间房间,平时除了他自己是不允许其他人进来的,喊了几声没人应,他安慰着自己,或许是他在自己吓自己。
慕林琛轻“嗤”了一声,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两张牌位上。
大手将其中一块牌位拿了起来,指腹一一抚过上面的“爱妻童颜之灵位”几个大字。
冰凉的唇轻轻的吻在这几个字上,四周万籁俱寂,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外头戚戚沥沥的雨声。
黑夜里,他没说话,冰凉的眼泪一滴滴的滴落在这些字体上,牌位上湿了一大片。
他这才发觉自己是哭了。
慕林琛仍旧没有说话,目光呆呆我望着香案上的那两块并排在一起的牌位。
檀香木的灵牌散发阵阵檀香味道,使这一间空空的屋子不那么的瘆得慌了。
慕林琛在地上跪了许久,最后朝着那两块灵牌拜了一拜,最后起身,将房间门给拉上。
但其实他人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果然,屋内,一个脸色蜡黄,形如枯槁的女人从香案底下钻了出来。
吴妈以为慕林琛走了,大起胆子,将房间里的灯给打开了。
她站在香案之前,手轻轻的抚摸着面前的檀香木灵牌。
一只手上拿了一串佛珠,另一只手上是一只木鱼。
吴妈跪在蒲团上,一只手转动手上的佛珠,另一手敲打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地上,堆了一沓的宣纸,那是小姐生前才抄到一半的大悲咒。
吴妈眼泪大颗大颗的流着。
“小姐,你从生下来开始,第一个抱你的人就是我,吃的第一口奶也是我亲自喂的你。
我吴妈在陆家做了大半辈子的工,只有小姐你对我最好,从来不拿我当下人看。
可到头来却还是走在了我这个老婆子的前头,让我这个白发人来送你这个黑发人,小姐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