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住蒂娜的手,喊她:“我们走吧!”
一颗生命就这样消失葬送掉了,虽然人不是她杀的,可没办法表现的太过轻松,她所有的冷静也不过都是表象。
但仔细想一想,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功过相抵,也算是扯平了。
不应该再有负罪感。
但慕林琛帮了她,这一声“谢谢”她是要当面说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也要跟他说清楚。
两个人一路出了酒店大门,一路上畅通无阻,从十七楼到一楼也碰上了不少的人,她也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任何不太正常或者说怪异的表情,平静得好像刚刚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她,身体不住的颤抖,冰凉。
这凉意从指尖一直渗透到了心脏。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人会在意别人的生死,没有人会在意你是谁。
甚至有时候就连你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谁,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活着时算是个人,死了就是一堆白骨,白骨经大火一烧,就成了一捧灰,灰尘扬在空中,风一吹也就散了。
出了酒店大门,大门外停了辆警车,车灯闪烁。
酒店的一侧,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碧昂丝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警察都已经来了。
一张小脸更加惨白,目光死死盯向那一辆警车,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向着那边挪移。
好在最后被蒂娜给拉了回去。
“老大!”
见她的状态不太好,蒂娜凑在她耳边说:“不用担心,那位先生已经找人处理好了一切,而且我们俩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就算是警察来了也怀疑不到我们身上,而且,非自然死亡尸体是会被解剖的,那金老头肚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种毒品,等法医的鉴定报告下来,法官会怎么判?”
蒂娜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显了,就差点着她的额头说:“傻丫头,别想了,是那金老头该死,我们这是为社会铲除了一个祸害,这是好事。”
碧昂丝终究不再说什么,上了蒂娜提前安排好的那一辆车子。
病房内。
已经给慕林琛做了伤口处理。
脑袋也破了,被金震昊用酒瓶子给砸到了头,在靠近太阳穴的位置取出来好几块碎玻璃片,但好在,没有伤到神经。
碧昂丝赶到病房里的时候,他已经侧身在床上睡着了。
不是睡,而是疼得晕过去了。
脑袋上裹了绷带,后背也上了药,手背上打了吊瓶。
碧昂丝站在病床前,看着男人熟睡的容颜,惨白唇瓣紧咬在了一起。
这个男人,哪怕是睡着了,也还是那么好看。
两道浓黑的剑眉,鼻梁高挺,睫毛长而浓密,薄唇轻微颤动,像是在极力忍受某种痛苦。
这样安安静静的他,无论是在记忆里,还是现在,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碧昂丝眼眶湿润,伸手拉了拉被角,将被子盖好在他的身上。
手又不自觉的握住了他的。
“慕林琛。”
嗓子有些哑,之后喉咙里一声压抑的笑。
“不得不说,有时候你还是挺不要命的,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帮了我。”
她站在他的面前,身子站得笔直,之后弯腰,朝着病床上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整整十秒钟后,才抬起了头。
抬起头的那一刻,眼睛红了。
她吸了一下鼻子,两只手环抱一起,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再见了,慕林琛。”
抬脚要出病房,又忽而转头:“不,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还是祝你,”酝酿着情绪,最后她说:“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吧!”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一个身。
碧昂丝立即往前一步,但手还是被他给攥住了。
“童颜,对不起,别离开我,我爱……”
慕林琛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些什么,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眉头紧锁。
碧昂丝没有多犹豫,一把将攥住自己的手给甩开,跑出了病房。
才刚刚走出病房,就在门口碰到了黑着脸的姜武。
姜武一脸审视的看向她,恨很的目光锁在她身上。
“又是你这个女人,你还要把他害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我记得我提醒过你。”
那眼神,恶毒至极,若不是顾及到病房里的那个人,她想,他怕是恨不得能将她给掐死。
“姜特助,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我已经道了歉了,你还要怎样?”
碧昂丝抿唇,视线与他相撞:“既然姜特助认定我是一个不详的女人,就应该管好自家主子,别让他同我这样的女人接触,外面到处都是野狗,别哪天被咬到了再赖到我的头上。”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医院大门外,蒂娜看向她,突然开口:“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位先生……”
碧昂丝:“蒂娜,你今天有些聒噪。”
冷冷打乱蒂娜的话,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下医院的台阶。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蒂娜:“蒂娜,1707号房的客人,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将他送回榕城?”
蒂娜偏着脑袋:“榕城?”
碧昂丝边走边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早就已经黑了。
思绪在一瞬间飘出很远很远。
笑了笑,笑容里藏着别人看不到的一丝苦涩。
“嗯,我的家乡,那是一个很美很美,能够看得到满天繁星的城市。”
蒂娜挽住她胳膊,头靠她肩上,一脸天真:“老大这是想家了?”
碧昂丝没说话。
两道身影在路灯之下拖出来长长的影子,越走越远,越拖越长,直到再也看不见。
…………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开到大使馆门口时停了下来。
车上的女人将黑西装搭到身上,又将黑色礼帽戴在头顶,才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从容不迫走向大使馆旁边的一栋白色建筑。
同出门时候一样,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很轻松的就进了大门。
碧昂丝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微风轻拂着面容,以往总能听得到几声虫鸣,这会儿也没有了。
终于上了三楼,凯特让人给她安排的卧房就在走廊的尽头,他给她的理由是,房间的朝向好,布置也好,她住得也舒心。
但现在仔细一想,这间房其实离他的房间也是最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觉得,凯特好像是在防着她什么。
具体什么说不上来,她也干脆不去想了或许是剩余的时间越来越短,她觉得自己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三楼的走廊里,声控灯发出来幽蓝色的光。
深呼吸一口气,朝着走廊另一端走,高跟鞋在地面发出来一阵清脆的“咚咚”声。
卧室里没有开灯,她也没有多想,毕竟以往的这个时候她多半是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