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浅,他的“妹妹”,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会不会偶尔能想起他这个“哥哥”?
晚上七点,林易淳去了锦翠缘,莫净璃早已等在了那里。
“老哥快坐,你再晚来一会儿就都被我全部吃光光了。”嘴里含着食物,她热情不改招呼着。
锦翠缘,有名的港式餐厅,特色的小吃是它的最大卖点。
莫净离七七八八点了大堆的食物,可有一大半都扫进了她的肚子。
“中午没吃?”不赞成她秋风扫落叶式的吃饭速度,细嚼慢咽才有助消化,像青浅——
林易淳一愣,因为净璃的妹妹身份,一再地勾起他对青浅的想念。
“忙着生气忘了。”她继续与食物作战。
“生气?”他以为她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不是她脾气好,而是她承受能力有点非同一般。
“没错,被一个笨得要死的家伙。不提了免得倒胃口。”皱了下鼻子,净璃意兴阑珊。
难得能这样悠闲地吃上一顿饭,林易淳不再过问。
拉老哥来吃饭是对的,看易淳细细地品尝餐点,莫净璃会心一笑,低头继续和食物作战。
有个老哥顶着真不错,最起码将来不用她回来继承公司。
说起老哥还真值得同情,天才的老妈带着他去商场买童装。结果只带回了大堆的衣服,儿子什么时候被她弄丢了都不知道。
老妈迷糊的个性实在不敢恭维,弄丢了老哥,害得她一出生就饱受老爸的摧残。给一个婴孩儿天天读商报,有没有搞错?她差点没提早见圣母玛利亚。
“啊,吃的好饱。”喟叹一声,莫净璃满足感十足。
放下餐巾,易淳看着净璃不说话,沉默的他具备强烈的压迫感。
“好了老哥,我投降。是老妈派我来的。”她老哥精着呢,“老妈听说你最近三餐颠倒。”
“听谁?蔡特助?”
“哎呀,老哥,老妈也是关心你,别计较那么多。嘿嘿,关心到我都嫉妒了。”净璃挤眉弄眼,企图打混过关。
回到莫家,他最大的感触没有隔阂。这对易淳来说是个安慰。
“我不介意你把我重新踢出莫家?”收起严肃的表情,他调侃。
“老哥,你饶了我吧,我还想活得久一点儿。”净璃举手投降。
易淳淡笑。
嘻嘻,没想到自己还能逗笑老哥,真是太厉害了。净璃洋洋自得。
但这抹浅浅的笑意只在易淳脸上存活了数秒。他的脸倏然变了颜色。
“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难道看见了熟人?
锦翠缘,数百坪的面积,用屏风隔开成了个几区。他们坐在二楼最里面靠护栏的位置,别人看不到这边的隐私,而他们却能眺望到大厅里出来进去的客人。
“净璃,你自己回去,我这边还有事情。”没有迟疑,易淳站起来直接走人。
“老哥,等等。”快速地向下巡视了一周,没看到可疑的人呢?
净璃地连忙跟了过去,没追上老哥,反而被服务生拦了回来。
“小姐,真不好意思,您忘了买单。”
她暗暗地吐了吐舌头,老哥真是的,再急,也不能让淑女请客呀?嘴头上埋怨着,她其实很担心,她决定明天再拉老哥来吃饭。
……
“你这算准爸爸的心态吗?”啜了一口咖啡,黎若菲轻轻挑眉。
刚谈完一桩生意,不急于回公司的两人,索性就喝起了咖啡。
“若菲,你不懂。”
青浅的预产期越近,哲阳就越心神不宁。已和青浅说清楚两人的关系,但孩子的父亲是谁?这疑问像根刺卡在他的心里,不舒服着呢。
没有直接问窦妈,旁敲侧击之下,他认为那妇人也不清楚。没道理的?窦妈虽不是二十四小时跟着青浅,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更不可能至今还认为他是孩子的父亲。
前前后后,只有林乔生去世的时候,窦妈没跟进跟出。但易淳在的呀?发生这种事情,不可能瞒过易淳?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想什么呢?”难得看到哲阳惆怅万隆分的表情。
“想孩子的父亲是谁?”百思不得其解,他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捏着咖啡勺的若菲手顿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哲阳掩饰性地端起咖啡大口地喝着。
“哲阳,你说的人,不会是你老婆吧?”她追问,眼中窜出诡光。
出口的话没办法收回,苏哲阳迟疑地开口:“我和她没做成夫妻,我放弃了。”
“为什么放弃?因为你在外面有了别人?”若菲声音尖锐。
“你——怎么知道?”哲阳吃惊。
“别惊讶,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看到了。”若菲嘲弄地说。然后,她冷冷一笑,“别跟我说青浅肚子里的孽种,是在林乔生去世的时候有的?”
“从预产期推算,应该是那个时候——呃——没错。虽然父不详,好歹也是易淳的妹妹,呃——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孽种?在他印象里,若菲很少有出言无状的情况。
“哼,难听?如果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林易淳,你就不会觉得我说的难听了。”她赌他一定不知道那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哲阳的脸刷地惨白。他没有听错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那天早上我去易淳的房间,一进门,就闻到好大的酒气,你知道他对着我嚷什么?他说我和他上了床。我前后只在里面待了不到十分钟。以前我怀疑过,不敢确认,现在证实了。如果你还不信,你可以去问林青浅要真相。”为了取信哲阳,若菲不怕丑地提到那天发生的事儿,她相信,他们都被林青浅的外表欺骗了。清楚真相的一定是她。
“他们是——兄妹?”他气虚的辩驳。
“你没有怀疑?”别反驳,她不信。哲阳的反应不像是一点怀疑也没有。
“不应该告诉我的,现在我该怎么办?”身上像坠了千斤坠般沉重。这就是他始终想不透,也不敢碰触的真实?他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办?她也想知道。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她冷不丁地开口:“快八个月了,这样的孕妇生出的来孩子,会正常吗?”
孩子?禁忌之子?可以预见的悲剧?
林伯父的托付,易淳的大好前程。因为错误的一夜,毁了所有人平衡的生活?不,他要为他们做点什么。趁着孩子还没出生,也许一切还来得及,还有挽转的余地。
苏哲阳腾地站起了身,他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咖啡厅。
望着身受打击的哲阳,若菲冷笑,她闲散地继续喝着咖啡。
林易淳,你不该走的,即将到来的风暴,没有你的观赏,岂不寂寞?
……
房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呀!”突来的声音,吓了青浅一跳,拿着针线正缝制小孩衣物的她,一时失察,针尖不偏不倚地刺进了指尖。
哲阳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轻吮了下手指,她拿起自己这几天来的成果。手里的衣饰仅来回晃了几下,她停住了。站在门口的哲阳,黑着一张脸,眉头锁成了一团。,
“我以为你只是单纯,不是傻。”盯着青浅手里的半成品,哲阳语气略带伤感。
像是配合哲阳的话,她一副傻愣愣的表情。
不期望她能回话,哲阳缓缓地抬高视线。她柔美的轮廓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青浅,我再问一次,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内心还是希望她能亲口说出不同的答案。
哲阳不是答应不再过问了吗?现在为什么又提及?她不安地垂下了眸。
还是不愿意说?不,应该是难以启齿。哲阳在心里嘲弄。
“易淳,孩子是易淳的,对不对?”他在心里祈祷这只是一场他做的噩梦。
听到哥哥的名字,青浅心剧烈地跳动,哲阳知道了,哥哥也知道了吗?
“不——要——告——诉——哥——哥。”手抚着肚子的她吃力地恳求。
“你好糊涂啊。”真是——肮脏啊?哲阳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吼了一声。
哲阳好生气。她觉得自己好坏,是她对不起哲阳,咬着颤抖的唇瓣她迎向哲阳的怒火。
“这个孩子不能要。走,我们现地就去医院打掉它。”事不宜迟,不能再拖了。他抓起她因怀孕而浮肿的手。
不能要?为什么不能要?她困惑地望着哲阳,焦急地挣扎。
“你不会不知道亲兄妹之间是不可以、也不能有孩子的。”多么不堪的事实!哲阳再吼,他不信基本的道德操守,她不懂?
“是——不——是——不——是——”她知道啊,他们是兄妹,可也不是啊。
颠着偌大的肚子,她困难地拼凑着简单的词汇。可哲阳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往屋外走。窦妈?窦妈在哪儿?
谁?谁来帮帮她解释解释?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来帮她吗?不要,不能去。用尽了全身全部的力气,气喘吁吁的她才挣脱了哲阳的钳制。
如果她怀的不是个……“孽种”,他几乎要为她护子心切的举动喝彩,可是——
现下的他只能狠下心来扮坏人,那个后果任谁也承受不起。
“青浅,和我去医院吧,你生下孩子会毁掉易淳的。”他不允许他的好友发生这种不幸。
毁了哥哥?这么严重吗?她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宝宝已经陪了她几个月了,她要杀死他吗?
频频往后退,她的头像拨浪鼓似的摇个不停。然而,等退到无路可退时,她的身后是十几平面积的游泳池。
“别怕,不会痛,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他谆谆善诱,脱轨的发生由他来导正过来。
逼迫一个孕妇,十足的“败类”行为?哲阳心中有着无以言表的痛楚,但他不得不充当这个坏人。他走向青浅,在离她一臂之远的位置,他停了下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庭院里的橘色灯光,打在青浅煞白的脸上,她嘴唇哆嗦,戒备的神情如临大敌般。
“青浅,抱歉。”抬起沉重的手,他抓住了她的肩。她抗拒地扭动着身体,这样的她,他有自信能带她到医院?他动摇了,下一秒,他做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举动。
只听到“噗通”一声,伴着水花溅出的嘲笑,林青浅掉进了水里。
没有给青浅喘息的空间,水灌进了她的鼻腔,肚子开始绞痛。
一手划出水面挣扎,一手抱着大肚子在水中沉浮,救我?孩子,我的孩子。无耐,她呼不出救命的声音。
直到自己的身子沉了下去,她也没能抓住任何实物。在沉入水中的那一刹,透过水雾,她有看到哲阳远远地、远远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绝望了。
沉溺于绝望之中,谁?谁来救救她?而谁又能来听听她的心声?
哥哥,你去了哪儿里?青浅,好痛,好痛……
宝宝,对不起,妈妈保护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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