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离开

我们的爱情，不是说句我爱你，那么简单。

——

戴上一副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太阳镜，林青浅走出小镇，站在路口的她举目四望，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姐，去哪儿？”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边，司机先生探头询问。

听到陌生的声音，心为之紧缩，看车主是个一脸笑意的和善大叔，她的情绪才稍稍缓解。不能退缩，这是好不容易才踏出第一步。但要去哪儿呢？

“那要不要搭车？”司机先生耐心地又问。

要。在哥哥发现之前，她必须先离开这个地方。她点点头。净璃有告诉过她，车顶置有“TAXI”标志牌子的车子，可以搭乘。

“小姐，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了吗？”

坐在计程车里，青浅愣住了。去哪儿？她没太大概念。搜索着脑海中仅有的词汇，她找出纸片在写了个地名。

“好的，请小姐系好安全带。”接过纸片，司机先生随意瞄了眼，发动了车子。

车主很热情，一路上都不断找青浅搭话。开始她还用小纸片交流着，后来发现车主一点也不介意自己难听的声音，她就收起了纸片。

一问一答，没有她想象中的困难，青浅第一次觉得，也许外面的世界一点儿都不可怕。

“谢谢。”

司机先生真是个好人！从计程车里走下，握着写有租房信息的小纸片，青浅除掉了眼镜，外面的世界真的不可怕。

“小姐——”

正欲向前走，她又被司机先生叫住。

怔了几秒，她恍然大悟，还没给司机先生付钱。找出钱夹，不知道他要收取多少钱，索性把里面的钱往外一摊，热忱地说：“请收取。”

大方的举止，再加上一叠他不认识的花花绿绿钞票，司机先生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拿？她没有打过车，不知道要付多少？应该足够了。在巴黎的时候，净璃有带过她去逛人很少的店，虽然当时是用卡付的款，但净璃有教过她认钞票，

“给。”大方地抽出几张，她塞了过去。

司机愣住了，望着手中纸币上的50、100字样，他有些无语。叫住她，其实他只是想叮嘱她路上小心。

“不够吗？”说着，又要去抽。

“够了，够了，小姐足够了。小姐注意安全，没地方去的话，记得一定要去上面的那个地址。”算了，钱不是重点。

“我会，谢谢。”青浅再次道谢。

过度的热情会被当成坏人。不放心地叮咛后，摇下车窗，司机先生驱车离去。

如果青浅有生活常识的话，她一定会发现，那司机先生从头到尾，并未启用过车内的计时器。

一个人出门，好像真的不困难！目送司机先生离开，站在路边的她喜不自禁。

只是她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很久。回过神儿来，她才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从她身边来来回回地不断经过。

“哎哟。”一道小小的、稚气的声音痛呼，“阿姨，你撞到人啦！”

青浅知道自己撞到了人，但她无法抑制自己哆嗦、发颤的身体。

那声音的小主人，一边不满地抱怨，一边帅气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自己的小手和衣服，正想责怪阿姨走路不专心，却发现这个阿姨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小人儿，正是漾儿。攒了许多零用钱的她，跟踪拾荒的婆婆来到这里，本来以为能找到妈妈呢？妈妈没找到，还跟丢了婆婆。正想着回孤儿院呐，却被走路有点摇晃的阿姨撞到。

“阿姨，你怎么了？”看在阿姨长得漂亮的份儿上，她关心一下好了。

青浅说不出话来。

不理人？走路不小心的人是她，就算自己现在走也没关系。远远地站在一旁，漾儿迅速地对当前情况做出判断。可是看她抖的好厉害，好像很冷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难得她想鸡婆地管管闲事。

“阿姨，你很冷吗？嗯，要不漾儿抱抱？”这个阿姨看似好好抱的样子，也不等青浅拒绝，漾儿伸出双臂抱住了青浅的身体。阿姨好香，她像小狗似地用鼻子东闻闻，西嗅嗅。

虽讶异于小女孩的举止，但奇异地，青浅因这小小身躯的贴近，心竟然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谢谢。”片刻后，已经好很多的青浅，离开了漾儿的怀抱。

阿姨的声音好难听。依依不舍离开青浅怀抱的漾儿，反射性地揉搓了一下耳朵。

“阿姨，你别哭，漾儿没有嫌弃你的声音难听？”糟糕，说了实话，漾儿抱歉地吐了下舌头。

她哭了？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穿着灰色运动衣，带着灰色运动帽的小女孩，青浅抹着眼泪。好奇特的感觉，看清楚这个小女孩儿的脸后，她莫名觉得的很悲伤。

“阿姨没哭。”不想让小女孩觉得自己很没用。

大人真是的，哭就哭呗，她又不会笑话她。

“好吧，阿姨好像不用我担心了，那我走了。”这个阿姨看起来柔柔的，哭起来水水的，好像很弱的感觉。她已经观察阿姨好半天了，可是阿姨都没发现她。虽说要走，她却站着没动。

一听小女孩儿说要走，想也没想，青浅拉住了她稚嫩的胳臂。

“阿姨，还有事儿？”不是她不走的哦，阿姨不让她走。

有事儿？没有，她只是——只是不舍。

又瞧着她发呆了！她有长那么好看吗？她觉得阿姨更漂亮一点。见青浅脚边放着的行李，手里拿着小纸片，早熟的漾儿，一副很了然的口气：“阿姨是想问路吧？”

问路？得到漾儿的提醒，青浅赶紧把攥在手里的纸片，递了过去。

××路186号5×××

一目了然，基本上她都认识，除了个别的。漾儿一点也不心虚，很义气地拍拍青浅的肩膀，“阿姨交给我吧，这路我认识，不过先等我一下下哦。”

说完，也不等青浅有所反应，人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这两人的互动，其实再普通不过，照理说并没有任何价值值得关注。但在她们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的那对男女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全神贯注地把目光聚集于两人，准确地说是聚焦于林青浅。

“老哥，还要再等下去吗？”老哥还真能沉得住气！要不是老哥阻止，早在小嫂嫂身体出现异状的时候，净璃就冲下车去了。

紧咬牙冠，易淳沉默不语。

冷酷的老哥，还是小嫂嫂在的时候，比较“可爱”一点。她就不明白小嫂嫂为什么执意要走？更搞不懂是老哥居然舍得放手？明明两人相爱呀！

“老哥，去告诉嫂嫂你爱她不就得了？”真替这两个人着急！

易淳依旧悄声息，净璃无趣地觉得自己是在自言自语。就在她放弃老哥会回她话时，她老哥金口终于松动。

“你以为在那种情况下她会信吗？更何况，她想要给我自由。”

易淳语中带着讽意，心中充斥悲哀的寒意。如果不是嫉妒哲阳，他想至少他能和那个孩子见上一面。但造成他和青浅隔阂的真正原因，是父亲所灌输给青浅的认知。

净璃哑言噤声，嫂嫂在自责，失去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认为自己又困住了老哥。虽说死者为大，老哥的养父也太自以为是了。

“那？老哥是要放嫂嫂走喽？”把身子重重地靠向车椅，净璃感觉很无力。兄妹关系变成爱人关系，在不清楚真相的人眼里，这是一道硬伤。而当事人，更是好不到哪儿去。

凝视着车窗外，易淳眼睛一眯，果断地说：“不。”

“好，我去接人。”净璃乐了，拉了车门准备下车。

“现在还不是时候。”易淳制止净璃。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老哥怎么出尔反尔？

易淳又恢复沉默不语。

啊——，在心里大声的尖叫，老哥这性子真不讨喜，她老妈没认错儿子吧？

给嫂嫂安排的住宿地址，被小女孩取走了，那小孩还会不会回来？

净璃喃喃自语之际，漾儿又出现了。背着小包包的她，酷酷地把手插在口袋里。

“阿姨，走吧。”她已经打探好地址了，现在有十足信心把阿姨送到地方，漾儿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青浅一直耐心地等待着，虽不知漾儿要做什么?但她有种感觉，这女孩儿不会丢下她。

“好。”拉着行李箱，她毫不迟疑地向漾儿伸出手去。

手与手相接的瞬间，心悸动了下。

“阿姨，我们走了哦。”阿姨的手好好牵哦。

“好。”温柔地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漾儿，青浅握紧了她的小手。

原来大手牵小手，也能衍生出微妙的满足感。眼眶微湿地牵住漾儿的手，两人在下一个路口处，转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