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禾自顾自的说道:“虽然夏灵说,她是自愿的。但是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在慕司沉身边,她有多勉强。反正陆景墨是不准备帮忙了,爸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帮夏灵啊?”
叶朝明此时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脊背发凉不说,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不祥的预感。
叶佳禾看出了父亲脸色不对,担心地问:“爸,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没……没什么。”
叶朝明连忙摇了摇头,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
他试探着问道:“夏家破产跟你说的这个慕律师,有没有什么关系啊?你听夏灵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也不知道,夏灵没跟我说什么。”
叶佳禾苦恼地说:“她今天的状态很糟糕,还说跟我绝交,大概是不想连累我。可我猜,大概是因为,她爸爸入狱了,她想让慕司沉帮她打官司吧?”
叶朝明心里更乱了,慕司沉姓‘慕’,当年那个因他们研发的药品有毒副作用死亡的人,也姓‘慕’。
难道……?
叶朝明几乎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头顶上一片灰暗,面顶之灾,仿佛就要来了。
生怕女儿看出异样,他强装淡定,笑了笑,道:“佳禾啊,夏家这件事,要我说,你就听景墨的,别管了吧?毕竟,咱们已经给景墨添了这么多麻烦了!这天底下的可怜人啊,太多了,总不能让陆景墨各个儿都管吧?”
叶佳禾有些着急,委屈地控诉道:“爸,怎么连您也这个样子?我跟夏灵的感情,您是知道的啊!您虽然和夏伯父不怎么来往,可夏灵帮了我多少,您忘了吗?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独善其身?”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拉着叶朝明的胳膊,道:“爸,要不然您帮我想想办法吧?”
叶朝明一惊,慌忙抽出手来,道:“我怎么会有办法?夏东天这是犯了大事儿了,连景墨都不便插手,我又能想出什么主意?佳禾,爸爸年少年纪大了,不想管这些事了,你就不要再为难爸爸了。”
“嗯……”
叶佳禾叹了口气,道:“算了,是我自己没本事。我自己的朋友,我自己没能力救。我先上楼睡了,这几天应该都会住在家里。”
说完,她起身往楼上走去,背影失落极了。
叶朝明望着女儿的背影,目光越发深邃和幽远,眼底却散发着一片死寂。
他知道,当年的事,终究该有个了断了。
……
卧室里。
叶佳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夏灵和慕司沉在一起的样子。大风
只要想想,往日那样张扬高傲的夏灵,被慕司沉拿捏在手里,她就觉得异常窒息。
手机安静地躺在一边,叶佳禾看了半天,也没有任何信息发来。
她扁了扁嘴,陆景墨哪有这么好说话?
叶佳禾摸了摸小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宝宝,你说,妈妈该怎么办呢?”
一夜没怎么好好睡。
翌日醒来,叶佳禾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可是,陆景墨没有给她发来任何消息,更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她郁闷极了,将手机丢在一边,走下了楼梯。
虽然现在才八点,可叶老夫人醒得早,早餐在七点就已经结束了。
此时,叶老夫人正忧郁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想些什么。
见叶佳禾下来,她不满地说:“你一回来,事情就不断。我真是不明白,既然你跟了陆景墨,那就好好在陆家呆着,干嘛还要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跑?”
叶佳禾莫名其妙地问:“我又做错了什么了?”
毕竟,叶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一向如此。
用到她的时候,笑脸相迎;用不到的时候,哪里像对亲孙女儿?
简直像对待个仇人!
叶老夫人冷哼了声,道:“你爸今天一大早,心事重重地出去了,连早饭都没有吃。你不来,我们都好好的,怎么你一来,你爸爸就有了心事?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让长辈省点儿心嘛!”
叶佳禾听着老夫人一连串的指责,心中委屈极了。
索性,她道:“祖母,这是我爸爸的家,他是您儿子,也是我爸爸!您都能住在这儿,我为什么连家都不能回?”
叶老夫人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指着叶佳禾,眼神尤为犀利。
她一字一句的道:“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属于叶家!”
叶佳禾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叶老夫人:“祖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老夫人想着儿子的叮嘱,还是将所有的不满咽进了肚子里。
她深深地望着叶佳禾,道:“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不懂。”
说完,叶老夫人拄着拐杖自顾自地往房间走去。
……
精诚律师事务所。
慕司沉见到叶朝明,十分意外。
他没想到,当年与夏东天狼狈为奸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居然还敢主动过来,站在他的面前。
“叶总,好久不见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慕司沉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倒了杯刚煮好的茶,似笑非笑地说:“难道,贵公司最近又遇到了什么法律问题,需要请律师吗?”
叶朝明望着他,竟觉得真的跟噩梦里常常出现的那个面孔有着几分相似。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慕律师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请得动慕律师呢?我……是听小女说,最近夏家遇到点事,所以才特意来找慕律师,想求证一下。”
慕司沉的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也让叶朝明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所以,慕司沉他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
“叶总,其实有些事,你心里一清二楚,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但是,您生了个好女儿,有人愿意保你。你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不要多管闲事!”
慕司沉的声音冷酷,没有一丝温度。
叶朝明甚至听出了他声音里,极力压制的愤怒和杀气。
终于,这些年的恐惧和懊悔,在这一刻完全释放了出来。
叶朝明望着他,问:“现在,你为了报复夏东天,把目标放在了夏灵身上。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就到我和我们佳禾了?”
“你说呢?”
慕司沉金丝边眼镜下,是凌厉的目光,他弯着唇,一字一句的说:“杀父之仇,怎么是能说忘就忘的?我让你们一家平静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然是很给你面子了。”
叶朝明紧张地问:“那你告诉我,我要怎样,你才能放过佳禾?佳禾跟夏灵一样,她们都是无辜的。我和夏东天罪有应得,那就让我们来赎罪,你为什么要为难两个女孩子呢?”
慕司沉眉宇间透出一抹阴鸷,眯着眼睛道:“叶总我没听错吧?一个害死人,不敢承认的人,居然在我面前,大谈仁义道德。她们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十岁就失去了父亲,难道,我就是罪有应得?”
说完,他冷声道:“你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但是叶朝明,你记住,你欠下的人命,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
叶家。
叶朝明回去的时候,叶佳禾立刻就迎了上去。
“爸,您去哪儿了?”
叶佳禾望着父亲灰败的脸色,担心地问:“祖母说您一大早就出去了,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是去医院了吗?”
“不,我很好。”
叶朝明没有看女儿,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失魂落魄地说:“你不用为我担心。”
叶佳禾越发觉得父亲的表现太不对劲了,加上今早叶老夫人那番话,她越来越害怕。
“爸,您到底怎么了?”她拉着父亲,祈求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我昨天求您帮夏灵,给您造成了困扰吗?如果是这样,您不用烦心,我自己再想办法。我没有逼您做什么,真的。”
叶朝明重重地叹了口气,握着叶佳禾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啊,爸爸老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现在,只有陆景墨能保护你,让你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地活着。听话,给陆景墨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叶佳禾的心跳得更快了,为什么父亲的话,总有一种在交代遗言的感觉。
她不想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可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