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拥有两百年的漫长生命，但本质上程平西还是个普通人。站在这里，他根本看不到除了巫月和晏迟御之外的“人”。

孙婴宁飘在不远处，双手紧紧攥着裙摆。

“他看不到我……”

邱丽琦、林恬、谢方方和自己的死亡有关，所以孙婴宁能让她们几个看到自己。

但程平西不一样。她于他而言，是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她和他没有任何羁绊，无羁绊不成线，便也意味着她无法用鬼力让程平西看到自己。

即使戴着口罩，程平西也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萦绕盘旋在四周，他本能地向着阴气最重的地方望去。

漆黑如墨的眸不偏不倚对上孙婴宁含血的双眼。

程平西不知道他这一望，教女孩瞬间热泪盈眶。

她一直，一直渴望有一天能真正见他一面。

然后告诉他，“程平西。我叫孙婴宁，是你的粉丝，我喜欢你！”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像故事的主角——穿越纷扰的人群，穿越不息的车流，穿越奔跑的距离，来到他面前。

她多么想见他一面啊。

而今如此，便也足够了。

“谢谢你们。”

孙婴宁向巫月所在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我看到邱丽琦去自首了，谢谢你们，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血泪从她眼角滑落，砸在泥石地上，晕染出一朵微小的绯色之花。

巫月不疾不徐地偏头看了一眼晏迟御。

晏迟御意会，他走到程平西身边，抬手在他眉心一点。

几息后，程平西怔在原地。

明明孙婴宁此刻是清秀娴静的正常形态，他却时不时会看到她死时的惨状。

忍不住的，想到了昨日的自己。

登时眉眼溢出几许温柔善意。

“你好。”短短两字，却好听得紧。

清冽润泽，若冷泉击石，珠玉落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