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城前有白狼水,背靠医巫闾山。
有山、有水、有风景,很是宜人。
其中,医巫闾山还有一个身份,是大唐五大镇山中的北镇山。
五大镇山在现代时好似被人遗忘了一样,但在这个时候却十分有名。
对于一个王朝来说,五座镇山不但是一定区域内的主山,需要统治者来祭祀。
另外,将五座镇山全部纳入版图,才能称之为大一统王朝。
大唐现在正处于盛世,除了和老对头吐蕃角力外,其他地方都还安稳,不存在丧失国土,版图不全这一说。
但唐庭对医巫闾山依旧很重视。
现在更是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将安东都护府从平卢,保定军从柳城,移置到了辽西城。
多了这两个大衙门,辽西城原有的布局与规划明显是不够用。
除去原有西城内的一些办公场所,城内到处都在大兴土木,哪儿哪儿都是乱糟糟的。
罗一原本还打算四处转转,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先到驿站安顿了一下便直奔保定军的军衙。
保定军负责登记入册的暂时办公屋舍内。
书记官眉头拧成一团,时而翻看文书时而抬头打量罗一一行人。
告身与文书确实是没问题,但这个罗姓小郎君却有问题。
十五岁跑去东亭戍做旅帅,怕是胡人的骑军里也找不出两个来。
身子骨看着也单薄的很,就不是个习武的人样子,恐怕连半石的弓都拉不开。
好好在家中做个纨绔子弟不好吗?非要投什么军。
就是个只管着两队人的小小旅帅,却带了七个扈从,三个家奴过来。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来游学的。
也不知道王军使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为了财帛,也要安排个差不多些的。
这可真是从平卢军分出来,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目光瞄了瞄罗一身后的班老头与周口口一众人,书记一脸复杂的递给罗一一张领取甲胄与武器的凭据:“罗旅帅,你的告身与文书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你确定这些人都是随你去东亭戍的?
按军例,府库只能给你一人的一应军械,你的扈从与家奴怕是不好安排。”
班老头是军中的老油条,知晓边境之事,见这个书记官年岁至多三十。
故意黑下了脸,打算诈一诈,抢在罗一之前开口道:“这位书记,东亭戍那种真正的边地,从来都是怕去的人少。
就没听过哪位将军怕人多的,更何况扈从与家奴又不用朝廷发军禄,怎么就不好安排了?”
书记官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刺耳,眼前的这伙人怕是在柳城威风惯了。
自己按章程办事居然敢出言不逊。
真是可笑至极,也不看看这里是哪。
书记官已经是幕僚中最低的职位了。
即便走通了军使的关系又如何,还能把自己赶出军中是怎么着。
瞥了一眼班老头,脸色一冷:“现今边军都是招募的长征健儿。
旅帅又不似军使,身边带了这么多扈从,是都按正卒造册,还是都按恳边的百姓入籍?
此外,罗旅帅都没说什么,你一个扈从越俎代庖做什么。”
罗一知道班老头不是个莽撞的性子,说这些可能是有他的用意。
没有配合着书记官去斥责,只是转身对班老头摆摆手,示意其不要再说话。
从佩囊中将准备好的一个银镯拿出放在了文书上:“书记莫要恼怒。
边境戍城不比其他,军中要求的多些也是正常。
劳烦您再给仔细看看,帮着想个办法,该如何安置他们。”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会说话会做事。”将银镯向外推了推,书记嘲讽的一笑,“但有些时候,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钱可以办的。有些人也不是见了钱便会眉开眼笑,忘了身上的职责。”ωWW
“哈哈,是个好郎君,就喜欢你这样冷着脸的。”班老头知道先前试探的话,惹恼了这个书记官,打算往回补救一下。
向前走了几步,班老头指了指书记官身前案几上的户籍与文书,又撩开自己的裤腿笑眯眯道:“某在军中摸爬滚打二十多年,若不是伤了脚,成了坡子,怕是与你还是袍泽。
先前只是记惯了军中旧例,说的不耐听些,不过军中儿郎向来如此,书记莫要往心里去。
若是心中还不痛快,那小老儿给你施个大礼陪陪罪?”
班老头连说带笑间便把话说开,又是个因伤离军的老卒。
对面的书记官稍稍缓和了一些。
自持是个读过书的,与一个有伤的老卒计较,没什么意思。
“既然是投过军的老卒,更该知晓边境之地的严苛。”
从身后的架子上拿起一本籍册对罗一等人晃了晃,书记官沉声道:“东亭戍乃是我大唐东境第一道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