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长安城的空气与往常一样新鲜。
兴庆宫看上去依旧那么恢宏厚重。
守卫宫城的军士也依旧将身板挺得笔直。
上朝的百官也依旧老早就候在皇宫的宫门之外,听着水漏的滴滴答答声,做好宫门大开上朝的准备。
看上去一切都与往常一样。
但是卯时的钟声敲响,宫门被缓缓打开后,迎接百官的是汹涌而出的内侍与宫女。
拉住一些乱哄哄的内侍打问,百官才知晓原来不但李隆基不见了踪影,就连高力士等几个内侍重臣也找不见人。
而皇帝为何不见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同样惊慌失措的百官,顾不得被欺骗的愤怒,纷纷脸色难看的快步回府,准备收拾家当逃出长安。
“都给我站住!”
“还有宫内之人,全都给我退回去!”
李泌知道李隆基要走,看到那份诏书后也猜到会是障眼法,但还是抱了最后一丝幻想。
当眼前的场景破掉最后一丝幻想,李泌没有再生出愤怒与悲凉,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他到底是不如罗一那般看得真切,指望李隆基会回心转意,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李隆基的逃走,也让他心里变得踏实起来。
事情已经坏到不能坏,想办法应对便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而且好在昨日接到高力士派人送过来的印信与诏书后,连夜做了些准备。
看到百官惊慌失措的也打算跟着逃跑,李泌冷冷地大喝了一声。
但是陷入恐惧之中的百官与宫内之人,根本不理会李泌,一心只想逃离这座往日引以为傲的都城。
对此李泌并不着急,缓缓跟在人群之后,走向安兴与胜业两坊之间的街路。
直到人群停下,他依旧不停。
穿过人群后,站到了堵住去路的右京兆府衙役与都水监的人马前边。
冷冷地扫了一眼百官与宫人,李泌将腰牌与官印对着人群晃了晃,“某现在是京兆尹,也是陛下任命的京畿防御使!
内侍与宫女先行退入宫内,除了负责大殿之事的,其他人都先聚到一处,过后我会安置。
诸位大臣待会儿也准备入殿,一起商议着如何守住长安。”
眼前拦住去路的人马以及李泌的这番话,让百官惊愕过后变得无比愤怒。
“李长源,你是疯了吧,留在这就是等死,快把路让开!”
“你说你是防御使,你就真的是防御使?你想死没人拦着,别拉着我一起死。”
“陛下都走了,我们还留在这干什么?我要去追随陛下,你赶紧把路让开!”
“你李长源想沽名钓誉,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你不能拉着我一起死,赶紧把路让开!”
“长安城如此之大,根本没法守,更何况现在又没有兵,不要做徒劳之事了。”
“我乃宗亲,不管你是什么使什么尹,你管不到我,快把路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ωWW
“把路让开…”
“把路让开…”
……
听着百官一声声的怒吼,李泌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从春生的兜囊里掏出一个手雷,将火折子的火头吹起来后,引燃了药捻子就朝着人群中扔了过去。
“李长源!你真是个疯子!”
“快退,这玩意儿绝对是罗一给他的,可不是只有响声的玩意儿!”
“李长源疯了,快退,快退!”
……
“嘭!”
在百官拼命的叫喊与后退中,手雷猛得炸响。
不过因为百官后退的及时,并没有人受伤。
但是看到手雷着地之处赫然出现了一个木盆大小的浅坑,百官立刻两腿发软。
没想到李泌是玩真的,全都不敢再出声叫板。
“全都按往常一样都给我把班位站好!”对着百官大喝一声,李泌朝着宫墙上的禁军吼道:“谁是值更的将领,出来答话。”
听到李泌的叫喊,早就站在宫墙上察看动静的值更将领立刻应道:“郎将黄惠庆,见过防御使!”
“羽林军平日里尽享厚赐,此时正值国难,该到了出力之时。
把兴庆宫看好,不许走脱一人!”
顿了顿,李泌眉头拧了拧,询问道:“黄惠中与你是什么关系。”
“回防御使,黄惠中为某的堂兄。”说出与黄惠中的关系后,向百官之中瞥了一眼,黄惠庆对李泌抱拳道:“左羽林卫葛将军还在墙下,是不是请将军上来主事。”
李泌对黄惠庆的反应十分满意,“葛将军还有政事相商。
左羽林军的军政事宜,现在全由你代劳。”
扭头对京畿道的都水监监丞刘耀庭朝着百官努努嘴,李泌吩咐道:“带人先把他们给安排进大殿。
让三省的官员拟旨张榜招募军士,有胆敢拒绝者,不必犹豫当场斩杀。
抽空再拟一份有勇有谋的名单出来,不必拘于朝臣,吏员有忠勇者同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