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美红不悦地瞥向王乘风：“王副部长，请你注意你的言行，你刚才的话极其不文明，刺到我的耳朵了，这要是放在纪检委眼里，你的危险思想是要被做工作的。” “咱现在又不是在工作场合，没必要计较这些吧？”见崔美红面色不善，王乘风转头寻求另一个人的意见，“周局长，你说是不是？” 与随性的王乘风不同，周乾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我说，你本来就是说错话了，当着美红同志的面提到涉嫌不尊重女性的言论，要是放在十几年前，你是要拉去红广场批判的。更何况，你还是统战部的领导，最不应该说这种话！” 王乘风咋舌：“周局长不用说的那么严肃吧，咱都出来打麻将了，难道不应该随性一点？” 周乾不满瞪眼：“你的错误言论能跟打麻将混为一谈吗？打麻将是可以随性一点，毕竟这是国粹，咱打麻将就是在发扬国粹文化，但反观你说的那种话，摸完麻将摸妹子，这是党和人民允许的？” 王乘风哑口无言。 陈远看着这一幕，内心暗自紧张。 看来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禁忌，而王乘风恰恰踩到了崔美红和周乾的雷区，这才会被两人连着批评了一顿。 “我觉得吧，虽然王副部长确实是说错了话，但只要他能承认错误就行，不用上升到那么严肃的层面。”宋轩及时缓和气氛，“况且，要是搞得太正经，大家这麻将也就玩不开了。” “对对对！”王乘风连忙顺着宋轩给的台阶往下说，“我适才只是开个玩笑，把气氛搞一搞，大家不用那么认真。” 说着，主动让位：“来，宋轩同志，你坐我的位置，你陪陈秘书一起，跟周部长以及美红同志打打麻将。” 陈远不由暗叹这几个领导人物都是油条。 尤其王乘风，看似说错了话，实则他将错误处理得非常理智，及时修正错误，并且把位置让给宋轩，以表对解围之举的感谢。 崔美红和周乾没说什么，双双邀请陈远入座。 陈远对麻将不熟，牌技相对偏差，他只能当个混子，陪三个领导打了几局。 让他意外的是，他没输，反而胡了两三把牌，每一把都是宋轩点的炮。 陈远对此十分怀疑，自己明明没啥牌技，而宋轩看起来技术娴熟，可为何偏偏自己能够力压宋轩？ 转念一想，他才猜到原因，宋轩肯定是故意输的。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陈远感受到胡牌的快乐，胜负欲被满足后，以后就能更方便请陈远出来打麻将。 再次被陈远胡牌后，宋轩放下筹码，竖起拇指：“陈秘书牌技果然高超，我口服心服，原谅我暂时撤退，要是再输下去，我恐怕连裤子都没得穿了，王副部长，换你来跟陈秘书切磋吧。” 崔美红和周乾双双朝宋轩投去复杂的目光，好似有话要说。 陈远察觉到这一番隐晦的细节，内心有所预感，接下来这几局，恐怕就跟麻将无关了。 换句话说，牌桌上马上就要出现不同寻常的话题了。 正如陈远所料，刚打完一局，王乘风便率先切入话题。 “周局长刚才有句话，我是认同的，打麻将就是发扬国粹文化，我想起麻将界流传着的一句话，麻将的意义就在于混沌中寻找规律，动乱中组织整体，以小见大，我们体制环境，包括社会秩序，也都是一样的道理。” 周乾讪笑：“这种道理在牌桌上说说就好，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可就不合时宜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麻将有兴趣。” “那可未必，麻将可是我国历史悠久的大众益智项目，蕴含着无数处世哲学，如今麻将之所以遭人所嫌，无非只是涉嫌赌博，若非如此，没准麻将能跟围棋象棋一样，入选教育文教项目。” 崔美红附和了一句关键言论：“说着简单，实则不易，既然都谈到教育了，那就不得不提郑局长了。郑局长一向古板迂腐，他能同意麻将成为教育项目？他要是真对这种事情动起念头，那他在教育界的名声可就毁了，八成家长都会反对他下届连任，郑局长一定不会做那么冒险的事。” “话虽如此，但……郑局长迂腐，不代表其他人也跟他一样迂腐，至少教育局的领导干部近几年都在往年轻化发展，要是上去几个热爱麻将的年轻同志，没准麻将还真能成为教育项目。” 王乘风此言落下，正在一旁茶桌沏茶的宋轩，突然就问了一句：“噢，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听说陈秘书最近正在负责孙副局长的调查工作，他的职务，是不是要被撤掉了？” 陈远正在专心打麻将，还未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深意，打掉一张二筒，他便漫不经心道：“呃，对，虽然撤职程序上出了点问题，但具体进展应该不会改变，等明天书记开完党组会议，大概率就会做出孙副局长的撤职决定了。” “嗯？” 此言一出，崔美红、王乘风以及周乾齐齐一愣。 “孙副局长的问题，不是只跟教育局有关吗？” “怎么忽然就跟书记以及党组扯上关系了？” “说来话长。”陈远如实答道，“简单来说，就是个别领导在孙钱国是否撤职的问题上提出了一些异议，昨天结合了各方意见后，才达成共识，由党组来决定孙钱国撤职与否。” 言罢，陈远才察觉到气氛不对，崔美红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事重重，一动不动，心思完全没在麻将上。 “怎么停了？下一个该谁摸牌了？” “噢，抱歉，一时失神了，该我摸了。”王乘风摸牌之余，故作无意问道，“既然撤职是大概率的结果，那么孙钱国被撤职后，他的位置由谁顶替？五筒。” “我只是一个秘书，我哪能决定撤职后的事情？” “那书记或者其他领导干部，对副局长的人选有什么意见吗？”周乾边问边打牌，“六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