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眸光一闪，故作大方道：“怎么会是你的问题呢，你别想多了，单纯就是书记自己搞错了。” “嗯？”何菱一脸诧异，“是书记搞错了？” “是啊，你不是通知我，会议两点半召开吗？我跟书记说了两点半，结果她太忙，把时间搞混了，迟到了二十分钟。” “嗯？”何菱更加诧异，“我跟你说了两点半？” “是啊，开会的时间不就是两点半吗？” 陈远这道反问，把何菱给搞懵了。 她接着若有所思反问了一句：“书记没怪罪你吗？” “她怪罪我干嘛？她迟到又不是我造成的，跟你也没关系，所以啊，你就不用跟我道歉了，就算要道歉，也得是书记自己跟人大道歉，跟咱俩无关。” 何菱一时迷茫皱眉，显然她似乎陷进了自我怀疑的思考之中。 看着她这副模样，陈远内心微微印证了某种猜想。 当然，这种猜想还没能得到实际证明，为了进一步证实，陈远接着便道：“我待会要去吃饭，反正你也下班了，要不一起去外面下个馆子？” 何菱犹豫半晌，答应了。 牛羊面馆。 陈远点了两碗牛肉面，面一端来，他便吃得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好似非常饿。 实则，他一直注意着餐桌对面心事重重的何菱。 何菱小口慢咽，紧皱的眉线锁着几丝疑惑。 陈远猜到她在想什么，便故作无意问了一句：“怎么了，没胃口吗？还是这面不好吃吗？” “没有没有，面很好吃，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想啥事情？有啥事能比吃重要？” “呃，就是想一些工作……” “噢，想工作啊，工作有啥好想啊？”陈远大大咧咧说着，继而提出关键问题，“说到工作，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之前跟我说你刚到县委办不久，怎么跟我对接的工作是由你来负责呢？” 何菱挠头苦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刚来，比较热爱工作，好使唤吧……” “谁使唤的你？是尹副主任吗？” “没有，我跟副主任接触不多。” “那是冯主任叫你来跟我对接工作了？” 县委办只有两个领导，即正职主任冯斌以及副主任尹日峰。 按何菱所说，使唤她的既然不是尹日峰，那就是冯斌了。 何菱怔怔思虑半晌，只好说是。 “那冯主任心可真够大的，这么重要的工作居然交给你，可见他十分信任你哦。” 何菱笑道：“不只是我，单位里好多干部，他都非常信任，但在我看来吧，所谓的信任其实也算是一种培养，可能他叫我跟你对接工作，也是为了培养我吧。” 陈远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以前我也在县委办工作过，当时冯主任就是我的领导，他常常派我去做其他领导的工作，也正因此，如今的我才具备工作经验，继而当上秘书，我如今的工作成就，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的培养。” 何菱一愣：“冯主任是你以前的领导？” “对啊，我在县委办工作过，他叫你来跟我对接工作的时候，没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吗？”陈远压低声音，故作疑惑，“还是说，他说过我的坏话？” 何菱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冯主任对你的印象很好，没说过你的坏话。” “哎，你别装，冯主任对我有意见，这我知道，毕竟以前我也闯过祸，虽然他培养过我，但在工作期间，我犯的错也曾让他非常生气，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说过我什么？” “没有呀！就算有说过你，也不是说坏话，而是称赞你的能力，让我跟你交流学习。” “冯主任称赞我？他称赞我什么了？” “呃，让我想想，他说你文笔好，是县里的笔杆子，之前在县委办工作时，你就因文采出色，写了几篇精彩的文章，得到了上任林书记的认可与赏识，才被调任为秘书……” “噢，这样啊，我信了。” 陈远得意一笑，但他的得意，并非来自于何菱口中冯斌的称赞，而是来自于……他已经看穿了何菱的伪装。 妈的！ 冯斌怎么可能晓得我写过的文章被林书记赏识？ 毕竟，冯斌当时压根就没在县委办，甚至都不在吉水县里！ 冯斌虽然是现任县委办主任，但他正式上任，是在林书记那一届党委班子任期中间，由人大从江浙市调任过来的。 也正因为冯斌有市人大的支持，因此尹日峰才会时常觉得自己升迁无望。 冯斌上任比尹日峰晚，尹日峰即使熬到退休，也不可能把冯斌熬走。 换言之，陈远被调到林书记身边当秘书的经过，冯斌压根就不知情。 可为什么，何菱扬言冯斌称赞过陈远的文采？ 答案只有一个。 何菱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一件事的。 而整个县委办里，唯一知道这事的，只有尹日峰！ 可何菱刚才偏偏说过，她跟尹日峰接触不多。 结合这一点，就不难想到，何菱在撒谎。 并且，她极有可能是尹日峰的人。 若按这么分析，那么近期所有的事情，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何菱是尹日峰派来对付陈远的。 包括那份错误文件，包括会议安排偏差，全都是尹日峰交代何菱做的。 “嘿嘿，要真如此，那我岂不就能将计就计了？” 陈远勾唇一笑，看着正在嗦面的何菱，他内心早有计划。 “尹日峰，你派人来搞我，你厉害，不过既然被我抓到了端倪，那么接下来，就是你引火烧身的时刻了！” 人大筹备工作扩大会议的召开成果，由副主任乔昆报给了人大常委主任董必行。 在董必行做出肯定的回复之后，第二次扩大会议也正式踏入筹备阶段。 在此期间，董必行召集了人大部分工作委员，计划向党委政府做出与环保以及企业生产相关议题的汇报。 人大各级工作委员会陆续向党委政府报送了汇报内容，并由县委办整理交给书记审阅。 第二天，整理完毕后的汇报文件，依旧由何菱交给陈远审核。 陈远故作随意瞥了两眼何菱递来的文件，露出饶有深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