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已下，秦墨，农家再是万般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将粪便灌溉在了田地中，种上粮食。</P>
第二年，粮食增产。</P>
秦墨，农家，从此对嬴成蟜惊为天人，农家有人甚至以为成蟜公子是农神后稷转世。</P>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对播撒粪便种粮食有微词，也没有人不吃。</P>
众人只觉得，真香。</P>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P>
为秦墨领袖的科学家经此一事，便像个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在嬴成蟜身后。</P>
在嬴成蟜的嘴炮输出下，科学家以杰出的动手能力做出了琉璃，曲辕犁，水车，纺织机等物事，真正让大秦帝国经济上升了数个档次。</P>
论对嬴成蟜的拥护，科学家绝对是属于第一梯队。</P>
嬴成蟜今日没有在宜阳城露出真容，若是其摘下斗笠，这些甘于贫穷的墨家门生将蜂拥而至，簇拥在其身边，用比尊敬科学家的眼神看着他。</P>
不信天，地，鬼，神的科学家，为了总领墨家门生，穷苦百姓。</P>
在宜阳县城中，将嬴成蟜宣传成了天子。</P>
在墨家的理念中，天子是代表上天来掌管人间的，天子在墨家中极其重要。</P>
君主和臣子，在墨子看来都是出于兴万民之利而产生的，他们从民众中不得已而被设立来制约百姓，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维护广大百姓的利益。</P>
但为了实现对社会国家的有效治理，君臣之间的关系就不那么民主。</P>
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只所非，必皆非之。</P>
天子是人间的上帝，天子说出来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他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臣子只要认同就好了，臣子要对天子绝对顺从。</P>
包括他这个墨家巨子，也是臣子，也要听命于天子。</P>
臣子们要做的，就是将天子的命令传达给百姓，再把百姓各种情况向天子汇报，从而让天子可以合理治理整个国家，兴利除弊。</P>
这是因为墨家认为要实现广大百姓的利益，必须确定天子的绝对权威，天子上同于天，天子代天发号施令，人民只可服从于天子，这就是墨子的“尚同”思想。</P>
实际上，墨家学派的“巨子”，便是“天子”缩水版——墨者必须听命于巨子。</P>
墨家的制度就是通过这种模式组织起来的。</P>
创始者墨子认为，为了实现最伟大的利益，这种形式很有必要。</P>
科学家也是如此认为。</P>
若仅如此，墨家好像比法家舔君主舔的更厉害，墨家不应该定义为为民发声。</P>
墨家和法家的不同时，法家是为君主立法管民，而墨家是为百姓立天子。墨子之所以用天子不用君王，便是以天限制君王。</P>
——发洪水，闹旱灾，一切的天灾都是上天在发怒，是天子做的不好的征兆。</P>
墨子留了这么一个后门限制君权。</P>
但即便如此，当墨家巨子提出了某人为天子的时候，哪怕那是一个乞丐，也将立刻能号令整个墨家。</P>
而能够让现任墨家巨子全身心相信，要整个墨家以侍奉的天子。</P>
高坐王位的始皇帝不行，唯有从小跟到大，现为长安君的成蟜公子。</P>
和嬴成蟜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的科学家，能够和嬴成蟜彻夜畅聊憧憬未来的科学家，能够让嬴成蟜将举世唯有的三把手枪赠予一把以让其防身的科学家。</P>
能够感知嬴成蟜的大多数情绪，能够理解嬴成蟜的大多数想法。</P>
巨子请回……科学家心中默念，他从这四个字中，感知到的是疏远。</P>
“依君上的脾气，若是被说的恼羞成怒，应是说滚回去……”</P>
科学家一步一步望着主君离去的方向好久，望的天色渐暗，望的月明星稀。</P>
…………</P>
“巨子大人，怎么会来得如此晚？”</P>
宜阳城门前的两个守卫关心地道。</P>
是眼前这个人，让他们有了活着的目标——搭救和他们一样的兄弟姊妹，他们不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像一具行尸走肉。</P>
“无事，无事……”</P>
科学家勉强笑笑，在两个守卫担忧不已的目光下，走进了宜阳城。</P>
“巨子大人，这里应该如何搭建。”</P>
有人指着房屋栋梁询问，科学家边讲解，边上手，和其人一道架上横梁，以榫卯结构固定。</P>
”巨子大人，天真的能够知晓一切乎？”</P>
有人捧着《墨子·天志》询问，科学家认真地讲解。</P>
“是的，有人做了什么恶事，没有人看到，没有人听到，没有人察觉到，但天会第一时间知道。天能看到世间一切，知道天下人做的一切事。天有其意志的，惩善罚恶。”</P>
科学家不信天，地，鬼，神。</P>
但在这个没有过强约束性的时代，他必须要用这些来让百姓心有顾忌，心有所安。</P>
科学家接下来又教了选种田的门生怎么肥沃土壤，又教了选兵法的门生如何守城。</P>
躺到了床上，刚刚忙碌完的科学家又一次目光呆滞，他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做错了。</P>
“或者，是主君错了……”</P>
嬴成蟜没有回转新郑，他在辽阔的原野上策马狂奔，他在抒发他心中的抑郁。</P>
他没想到，他觉得和他走的最近，思想最类同的科学家也是如此想法。</P>
“孔子想被厄吗？屈原想被放逐吗？左丘明想要失明吗？孙膑想要受膑刑吗？要是告诉他们忍受这一切苦难，他们就能成功，他们会接受吗？</P>
“为什么要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苦难！造就了他们，如果可以，他们会想要选择这样的苦难吗？真是够操蛋的言论！</P>
“苦难不值得歌颂，贫穷不值得坚持！”</P>
嬴成蟜呼吸急促，他很愤怒，愤怒于说出这些话的是科学家。</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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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