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叶楚月、父亲走的路途截然不同,但他认为,尽头是一样的。
人在饥肠辘辘时靠信仰吃不饱饭,在料峭冷冻御不了寒。
唯有实际上的利益,才胜过一切。
李守珩看着父亲和叶楚月,红着眼睛笑了。
他自认为,夹缝生存,玄天府举步维艰,他为全族谋生存,伏低做小忍辱负重如走狗,并无过错。
“你这个逆子!”
“你还在殿下这里信誓旦旦说着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李府主彻底被儿子给气到了。
他抬起手就要朝李守珩打去。
李守珩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他在冥王身边当走狗,在父亲面前做逆子。
他生如尘埃,当上九天。
诸天万道,日后必要有他一席之地。
为此,他能卧薪尝胆,也能背负骂名,只要他能踏上山巅笑。
然而,想象中挨巴掌的痛觉并未到来,他睁开眼睛看去,只见楚月攥住了李府主的腕部,正垂眸平静如深海般地望着眼底有讶然之色的李守珩。
“李守珩。”楚月居高临下淡声道:“你三岁识千字,五岁读完各家所长,七岁就能对史书、修行功法做批注,十岁和同伴们误入了野兽吃人的吞魔森林,你靠着有限的物资,带着五位同伴在吞魔森林度过了半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必死无疑,你们全都完好无损地活着走出来了。”
李守珩眸光微颤,幽邃如潭底的眼里起了一丝涟漪。
“那年,你以为你会是玄天府的荣光,你以为你的存在,会改变下界人的窘境。”
“那年,远方的执笔儒客听闻你以剑为笔镌写了一篇《后学赋》,前来云都拜访你,要为你题名,你说,你叫李守珩,玄天后学下界子孙李守珩。”
“执笔者问你,长大为人,你想做什么。”
“你说,你要镌写功法,属于下界人的功法!”
“你说,你要写一本史书,记录下界青史留名永载千秋的能人异士,你要后世记住下界的辉煌。”
“你说,你怕有朝一日下界人死光了,无人还记得下界存在过,你想让下界留下痕迹,可抵严寒酷暑,春去秋来,若所写之文字能够传诵后世,被岁月历史沙尘掩下的沧海遗珠若得后人记,就足以值得你匆匆一世寥寥数笔。”
李守珩已低垂下眉眼,泪水肆然满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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