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葡萄似的一双大眼睛，有几分瘦弱，举手投诉带了点养尊处优的矜贵。</P>

年纪虽然不大，但通身的气派却不小。</P>

沈南乔心里咯噔一声：是太子！</P>

宁肃敏锐地察觉到她身子僵了僵，这便奇了。</P>

这几日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着？也没见她有半点喜怒形于色，便是刚刚在慈宁宫，也是应对有度，不卑不亢。</P>

怎么眼下却被个半大孩子弄得窘迫起来？</P>

“伴伴！”少年音带了一点点粗噶，变声期的这把嗓子倒是不难听。</P>

沈南乔却被这一声儿叫的浑身发冷。</P>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太子对宁肃有多依恋。</P>

而这样一个孩子，却在几年后生生让人要了他大伴的命。</P>

这怎能让人不觉得可怕？</P>

“这便是伴伴娶的新妇？”</P>

太子浑然不觉她心绪澎湃，兀自看向宁肃。</P>

宁肃微微颔首。</P>

沈南乔强自压下心头的惶恐和慌乱，规规矩矩给太子行礼。</P>

让她讶异的是，少年眼中的敌意甚至不加掩饰。</P>

这不是他们头次见面吗？</P>

沈南乔自问不是个惹人嫌的性子，况且之前从未打过交道，这点敌意从何而来呢？</P>

那身量不高却挺拔俊秀的小少年，此时负着双手看她，眼里的嫌恶已经转成挑剔。</P>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配不上伴伴。”</P>

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南乔乍听到这句话，讶异地挑高眉头。</P>

她从小到大都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京城甚至有好事者给贵女容貌做了排名。</P>

自她及笄，就没有人把她从头把交椅上挤下去过。</P>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挑剔她相貌不济。</P>

不过太子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宁肃确实长得太过俊秀，若不是有个太监身份，怕是提亲的早就踏平门槛了。</P>

宁肃似笑非笑。</P>

“殿下，臣已经娶了。”</P>

这话里护短的意味有些明显。</P>

太子悻悻地垂了头，小脸绷得死紧，最后不情不愿吐出一句。</P>

“那恭喜伴伴了。”</P>

宁肃拱手回礼。</P>

“多谢太子。”他侧眼扫过沈南乔，又道，“臣琐事缠身，怕是不能兼顾内子，他日若是进宫，还望太子帮忙照拂些。”</P>

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表情瞬息万变，带了点被信任的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P>

“伴伴放心，孤绝不会让她吃了亏去。”</P>

纠缠了这一会儿，出宫时便已是夜半时分。</P>

沈南乔细细咂摸刚刚太子的话，有几分爱屋及乌的意思在里头，但真心有多少，不得而知。</P>

宁肃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P>

“见了这父子俩本尊，依然觉得需要提防吗？”</P>

沈南乔一震，方想起她今日归宁说的话。</P>

难不成他是故意让自己亲眼见见皇帝父子，好打消疑窦的？</P>

她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他便是有只手通天的本事，也未必能这么算无遗策啊！</P>

她盯着宁肃，表情难以置信。</P>

“今日种种，全都是你刻意安排的？”</P>

宁肃未置可否。</P>

“夫人觉得呢？”</P>

小剧场</P>

沈南乔：你们东厂是主修敷衍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