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本是想同你们侯府商量着解除两人的婚约,但看这样子,你我两家已经没什么可商量之处。”</P>
“沈二老爷,这话怕是不妥。”</P>
原本盼着退婚的何氏心里一惊,赶忙上前。</P>
她还等着沈桃溪替他们侯府开口求情,等着好好哄过今日这事。</P>
无论是退还东西还是淮西王的怒气,都离不开沈桃溪松口,眼下这婚,不能退!</P>
“婚事岂是儿戏,尤其两家又是来往多年,口头上说说退婚,怎么都做不得数......”</P>
“庚帖和你侯府送过的礼,大嫂已经让我一并带了过来,原还不知为何大嫂如此坚决,眼下看来,这婚事我沈家到今日才退,已经是给足了你清远侯府脸面!来人!”</P>
耳畔是何氏急切又带着讨好的声音,可沈桃溪此刻只有惊讶。</P>
她不知母亲竟也去寻了她二叔,也不知二叔竟然完全没管闹腾的三房,直接便将东西送来了侯府。</P>
余光中映出谢瑨平静的脸。</P>
她忽然想起适才他问的那句,转而瞧向他,偷偷开口:“师父早就知道了?”</P>
“没有很早。”</P>
只是比沈大夫人派人去请这位二老爷,要早一点。</P>
前头的何氏一直拉下脸在赔笑说好话,反倒是顾锦文默了一瞬,在人将侯府的东西送进院中时,才回过神,一步步行向沈桃溪。</P>
“你真要同我退婚?”</P>
顾锦文看向她,目光微暗,“这一次婚若真退了,你我便再没了回头路,沈桃溪,你真要同我退婚?”</P>
顾锦文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P>
好似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生了惧意。</P>
兴许知道,但他不肯承认,只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沈桃溪在闹脾气,也固执地认为他不在意。</P>
“那日秦水河畔,我说的很清楚。”</P>
沈桃溪对上他的眼。</P>
稍稍抬起下巴时,脖子上那一圈红痕刺眼又讽刺。</P>
顾锦文心口陡然一紧,袖中的指尖微微发着颤,到这一刻才清醒,他竟差点掐死沈桃溪。</P>
他想过要好好对她的。</P>
在年少懵懂时,他觉得沈家桃溪,是最好的姑娘。</P>
那时候的沈桃溪只要随意对他笑一笑,他便能从那双明媚的眼中窥见耀眼春光。</P>
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底对权势的渴望疯狂滋长,他开始享受被人仰望,被人小心对待。</P>
他不要再做被沈府看重的顾小侯爷,他要埋掉那些因人相护才得以成长的过往,他要当让人不敢直视的清远侯。</P>
他愿意成为参天大树,让菟丝子一般柔软的藤蔓攀附。</P>
可沈桃溪永远都不是菟丝子,她太耀眼,也太骄傲。</P>
她甚至还在日光下见过那时候顾锦文太多的落魄,以至于每每见到那双澄澈的眼,顾锦文总想让她屈服,让她低头。</P>
可最难便是沈桃溪低头,所以他身边有了其他女子。</P>
只是他没想过,那样一心都在他身上的沈桃溪,会要退婚。</P>
顾锦文有些迷茫。</P>
可那迷茫并未在脑中盘旋太久。</P>
想起身后的柳蕴诗,想起那日沈桃溪受伤的眼,顾锦文想,这大抵还是她的不低头。</P>
十二年,沈桃溪怎么可能离得了他。</P>
即便有谢瑨,那也抵不过他们相识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