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林雾霭,溪声杳然。
通幽的曲径弯弯绕绕,露水滴在白石的楼梯上,化为一地的光。黑衣少年愣愣地立于楼梯之上,环顾四周,鸟鸣山涧,还似当年。
露水的清香拂过少年依旧稚气的脸庞,带出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一片不知名的树叶落在他头顶。他伸手摘下,细细抚过它的脉络。岁月将它生出,又让它折落。飘飘飖飖,最终还是回归它的故乡。
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异之感涌上心头。少年拾阶而上,却在最后一阶生生停住。凝望着陌生的山门,他垂眸,还是没有迈出这最后一步。
正欲离去,肩上忽的被一拍,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你去哪儿啊?”
少年蓦然僵住。他缓缓回头,只见威严的山门之下,故人一身白衣,笑容依旧。
虽说重逢的场景他已在脑中过了千百遍,但真正遇上,他的语气还是带了些酸涩。
“师兄……”
“哦,”白衣男子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是越发的灿烂,搭在他肩上的手却蓦地收拢。“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是想起来了我还有这么个师弟来着。”
言罢,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单手握紧,照着他腹部就是重重一拳!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兄!!!”
少年也不躲,被这一拳生生打飞,在地上摔出一个巨坑!
还未起身,胸膛又被一只白色的靴子踩住。他只得乖乖的躺好,任由这个坑逐渐扩大。
“说说看,”仙主一下一下的敲着扇子,森森道,“你这几千年干嘛去了?”
经过一番毒打,少年捂着还在冒血的额头,乖巧的跪在大殿之下,聆听着久违的说教。
“不是我说你,当年那事你也不和我说一声,直接不管不顾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强?一群上仙仙尊坐镇,背后还有虎视眈眈的魔族。你敢保证你能活着回来?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还有,你去了就算了,成功了还不回来!你这是几个意思?不想认我了?好啊,我分分钟把你从沧笙山中踢出去!”
“我没……”
“你还敢顶嘴!”一个茶杯飞过去。
他捂住又开始飙血的额头,继续跪好。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你倒好,在外面逍遥。我呢?!你不回来,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沧笙山恢复过来吗?!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师兄,有没有这个家!”
“我……”
“闭嘴!”又一个茶杯飞过。
旧伤又添新伤,出血量大到少年已经不敢去捂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累?有多难受?!我可以不顾世人议论撤你的追杀令,甚至立你为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知道当年门派新立时有多艰难?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去的吗?!嗯?你说话啊!”
又是一个茶杯飞过。
少年感觉血好像没有再流了,有些怀疑是不是血已经流光了。
“作为沧笙山的一员,你说说有谁像你这样,跑了就不回来!我问你,要不是你徒弟的原因,你是不是打算继续躲下去?!你以为这样就不会牵连到我们是不是?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问题我不能解决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师兄,”少年突然喊道。
“干嘛!”
“你已经说了三天了。”
“怎么,有问题?”仙主危险的一眯眼,手中折扇蠢蠢欲动。
“不,自是该说,但不要把自己累到了。”他颇为懂事的上前,拿过最后一个茶杯,分外乖巧的倒了杯茶。“师兄请喝茶。”
“哼!”仙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一把扯过茶杯。“去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