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蛤蟆仙人半睁开眼，浑浊的眼球中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惘，然后就看见蛤蟆构筑的肉墙坍塌成血色的海，血海翻涌朝两侧剖裂，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型身影从中间缓缓的迈步走出！

宛如从撕裂的血幕中破出，宛如从粉碎的画布中迈出，宛如从惊悚的噩梦中走出！

苍白的羽织随风轻拂，肃杀黑暗的长袍垂地，足履不染鲜血与尘埃，与身后坍塌的血海形成鲜明可怖的对比！

夜风吹拂，棕色的头发遮蔽住脸颊，缓缓的抬起中，露出古板方正的黑边框眼镜，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极具欺骗性！

是他？！！

大蛤蟆仙人瞪大眼睛，悚然心悸遍体生寒，差点以为噩梦还没惊醒，它下意识的抬头望了眼天空。

天空还在？

幽暗深沉的夜幕平滑如壁，尚未撕裂！

噩梦醒了！

噩梦也没醒！

噩梦正在降临啊！

大蛤蟆仙人惊醒，嗅着空气中黏稠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儿，嗓子发干，顿时真正领悟了什么叫作——未来已至！

“你究竟是谁？”大蛤蟆仙人面皮褶皱抽搐，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半睁的眼睛扫过妙木山的尸山血海，死死的盯住眼前的来人。

[蓝染惣右介]习惯性的托扶下眼镜框，这个动作大蛤蟆仙人在噩梦中已然窥探见了无数遍，噩梦中的恐怖正在与眼前的身形完美重叠。

“究竟？”

“这个词汇说明你不是第1次问我这个问题！”

[蓝染惣右介]驻足停步，眼皮微抬缝隙，眸子温柔，语调平静，

“可以告诉我，你之前还在哪里问过我这个问题吗？”

大蛤蟆仙人心头直冒冷汗，大意了啊，一个词没说对，就暴露了隐藏信息啊，大蛤蟆仙人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愿意回答吗？”[蓝染惣右介]饶有兴致地盯着大蛤蟆仙人，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晦涩，淡淡道，“莫非是在梦中窥见过我么？”

大蛤蟆仙人双腮鼓荡，疯狂的分泌唾液，它感觉那双眼镜背后的目光，仿佛能够直抵灵魂，让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你到底是谁？”大蛤蟆仙人摘掉头上的博士帽，翻身蹲坐压扁身下的椅子，枯褶的眼皮一点点完全拉扯开，露出一对黯淡浑浊的蛤蟆眼。

它已经很老了，老到已经很久没有全睁开过眼睛了，此刻，却不得不暴凸出两颗狰狞的眼球，要将[蓝染惣右介]全身都映照入瞳孔中。

黏浊的视网膜上有一块瘀斑，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恍似梦境中破碎渗入眼球的镜子碎片，又重新浮现出斑痕。

灵魂和脑海中仿佛又回响起了那段呢喃——不是你看见了我，而是我看见了你，这不是在宣告未来，而是在陈述现实！

“看来的确是在梦中见过我了！”

“是窥探到未来的片断么？”

[蓝染惣右介]脸上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无名指抵住鼻托，温柔的眸眼中掠过阴翳的冷芒，

“那么你所见的未来，我是以什么样的面孔出现的呢，是你现在所见的这张面容么？”

[蓝染惣右介]手指从眼镜上移开，衣袍无风自动，周遭的空气恍若被无形的引力操控，环转成肉眼可见的水流状，[蓝染惣右介]双足离地，垂直浮空飘浮而立。

大蛤蟆仙人瞳孔收窄成横仁，心头狂跳不止，“什么叫作以哪张面孔出现？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瘆蛤蟆？”

还有，

它联想到了噩梦结束时，那个巨幕中重叠化一的身形，以及那段诡异的答复——你觉得我是谁？我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