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正欲解释,谁知沈菀竟移开了视线,用最柔软的声音,说着最冷硬的话语。
“先前菀菀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得罪,还请太子殿下勿怪。”
得,连阿瑾哥哥都不叫了。
知道小丫头心里有气,盛瑾摸了摸鼻子,却拉不下脸来道歉。
他轻咳两声,故作正经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解释。”
沈菀暗暗冷笑。
说得倒是好听,不过是玩心大起,卫国公府后院一回,瑶池园内一回,再加上如今的第三回,若非薛姨娘揭穿了他的身份,只怕沈菀还被他蒙在鼓里。
生气倒不至于,沈菀只是心有余悸。
眼前之人是太子,未来的国君,但凡她像薛姨娘一样,对他有半点不敬,都有可能尸首分离。
不过今日,沈菀还真打算在刀尖上蹦一蹦。
“太子殿下不必解释。”
她揉了揉挤了半天也没挤出泪花的眸子,透过镜子看见自己红着眼眶的模样,总算满意了一些,但小脸依旧冷冰冰的。
“沈菀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比不得嫣然姐姐她们与殿下亲近,殿下有这闲情逸致耍着沈菀,是沈菀的福分。今日之事多谢殿下解围,流风院小得很,殿下日后还是不要来了,免得薛姨娘又闹出抓奸的戏码,污了殿下的名声。”81说
沈菀字句都在贬低自己,实则皆在讽刺盛瑾。
讽刺他目中无人,讽刺他任性妄为,不懂何为尊重。
盛瑾长这么大,就只被三个人训过。
皇帝,皇后,还有卫辞。
沈菀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贬斥当朝储君?
他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本宫今日好心来看你,你竟这般不知好歹。”
沈菀心跳如雷,花容盈盈,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着,倔强地不肯掉下,仿佛受尽了委屈,又挺着一身傲骨,冷得遗世独立,却也美得不可方物。
“殿下的好心,沈菀承受不起。”
看着盛瑾怒然离去,临走之前,还往无辜的门框上重重地踹了一脚,那震天动地的声响,击碎了沈菀最后一丝胆量。
她猛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中风一样。
差一点,她就有可能像薛姨娘一样,承受着未来天子的怒火,跪在地上自扇巴掌谢罪。
但她不后悔。
虽与盛瑾接触不多,但是从这几回来看,盛瑾对她似乎生出了不少兴趣,不然也不会在听说她生病后,特地跑了一趟。
但沈菀很贪心,这点兴趣怎么够?她不需要盛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需要在他心里留下比卫嫣然她们更重的分量,让他成为自己的护身符。
天家太复杂了,她不敢肖想,况且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所以,当前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攻略卫辞,毕竟她还要在卫国公府生活。
一想起卫辞,沈菀又开始头疼了。
他不会真把她忘了吧?
坐着等死不是沈菀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她的必杀技。
沈菀盯着那一扇留着一个明显的脚印的门框,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时值深秋,望春园内满地黄菊,风摇叶落,翩然若蝶,点缀着少女的裙尾发间。
白玉素手折下花枝,放下鼻下轻嗅,花色宜人,却不及人面娇艳,只是略施粉黛,靡颜柔媚生光,腻理如玉轻盈,美得动魄惊心。
青竹取来了斗篷,披在沈菀身上,抱怨的语气中难掩关心。
“小姐的身体刚好,出来怎么不多穿件衣裳?若是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沈菀笑意清浅,大病初愈的嗓音如春风细雨般柔柔软软。
“近来天冷,祖母夜间难以安睡,我想趁着这几日天晴,取秋菊晒干了煮茶,既能暖身,又能安神,便顾不上其他了。”
青竹不住地夸赞她心细孝顺,沈菀但笑不语,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从曲廊上走来的卫萱然,眼里划过一丝精光。
“青竹。”沈菀温声道,“我鞋袜好像湿了,不大舒服,你回流风院帮我取干净的来。”
青竹不疑有他,唯恐沈菀湿气入体,再次受寒,便匆匆忙忙回去取。
等她一走,沈菀即刻提着篮子,故意从卫萱然面前走过去。
“沈菀?”
果不其然,卫萱然一看见她,立马就炸了毛,张牙舞爪地冲着她快步走来。
沈菀故作讶异,“三表姐有什么事吗?”
“你还敢问我?”
卫萱然看见她这副无辜惹人怜的模样就来气,恶狠狠道:“你就是顶着这张狐媚子脸勾引太子殿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