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冷茶下肚,卫辞的酒气已经散了不少,但见对面那个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少女,他却不动声色地继续装醉。
“还有事么?”
沈菀摇头,一脸认真,“小舅舅醉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你。”
卫辞握着茶杯的手一再收紧,目光幽深地盯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到底谁给她的胆子,深更半夜,还敢留在醉酒的男子的房里?
沈菀一愣,茫然地点头。
她的天真与不设防,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强悍地冲垮了卫辞引以为傲的理智。
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桌面,声线冷沉。
“倒茶!”
沈菀立马殷勤地倒了一杯递过去,在卫辞喝罢,体贴地问他还要不要。
卫辞薄唇紧抿,紧握的拳头倏忽松开,他微微抬了抬手,语气愈发冰冷。
“更衣!”
沈菀傻乎乎地就照做了。
踮着脚尖帮他脱去了外袍,胡乱一揉便丢在旁边,又笨拙地去解他腰间的玉扣。卫辞一低头,便看见面前的少女扇着卷翘的睫毛,脸颊被屋内的热气和酒气熏得殷红,小小的唇瓣微微翘着,无声地嘀咕着什么,用劲地拽着腰带的时候,小脸又紧皱成一团。
卫辞眸光一沉,忽然扣住了她的腰肢,一阵惊呼声中天旋地转,她便被他按在了床榻之上。
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幽沉的眸子中跳动着簇簇火苗,热烈得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
“沈菀!”他咬牙切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菀双眸水雾朦胧,脸上茫然无措。
“小舅舅,”她嘤咛一声,还很委屈,“是菀菀做错什么了吗?”
卫辞瞳孔一缩,喉结一滚,心脏在瞬间被无形之手攥紧。
他快疯了!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疯的!
卫辞猛地将她拽开,背对着沈菀,呼吸沉重,不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欲念和崩溃。
“出去!”
沈菀一愣,站在原地未动,暗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漏了马脚。
卫辞转过头来,双眸猩红,语气重了几分。
“我说,出去!”
她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地跑了。
屋内的女儿香迟迟不散,卫辞颓废地坐在地上,靠在床边,满眼的苍凉与破碎。
把卫辞搅得一夜未眠,沈菀却睡得香甜。
第二日天色一亮,青竹便兴冲冲地来报,府里出大事了。
“昨夜大爷喝醉了酒,竟然宠幸了薛姨娘身边的娇月,二人在北阁厮混了一夜,今晨才被打扫的下人发现。”
昨日卫嫣然刚出嫁,元氏一边为嫁女感伤,一边又忙里忙外,谁知道外面的事办妥了,自家的后院却失火了。
元氏素来跟薛姨娘不对盘,那娇月又是薛姨娘的侍女,元氏不得不怀疑这是薛姨娘使的奸计,想靠着侍女来重新争宠。便要处置了娇月,谁知却被卫绅拦着,元氏火气一上来,就捅到了卫老夫人面前,如今更是闹得人尽皆知。
沈菀姗姗来迟,九华堂的闹剧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
娇月生得不错,卫绅又正值壮年,难免生了几分心思。尤其昨夜刚春风一度,今日自然舍不得把她打发了,甚至不惜搬出了一家之主的身份,强硬地把娇月纳入了后院。
元氏怒火攻心,这一气之下,竟是病了。
但更生气的是薛姨娘。
她被禁足至今,昨日忽然听闻薛家出事了,她便让娇月去向卫绅求情,结果竟是把娇月送到了卫绅床上。
元氏有意借她的手教训娇月,便解了她的禁足。薛姨娘怒气冲冲地要去找娇月算账,结果运气不好,正好撞见了卫绅,盛气凌人的薛姨娘和柔弱可怜的娇月一对比,卫绅想也不想就把薛姨娘臭骂一顿。
发泄一通后,薛姨娘也冷静了下来,她现在暂时没有精力跟娇月斗,薛家平白无故被人控告贿赂官员、行凶害命,连十年前的命案也被挖了出来,摆明了就是有人在背地里针对。
眼看着就要满门流放,如今能救薛家的只有她这个外嫁女了。
几番打听之后,才得知此回审理薛家一案是曲州太守王彦,此人年逾五十,与楚氏沾亲带故,在曲州一带颇有势力。鳏居多年,又极好美色,府中妾室成群,独独缺一位正室夫人。
薛姨娘一合计,便有了主意。
三日后,卫嫣然回门,沈菀不想让她掺和这些糟心事,便拉着她去了望春园。
“我爹也是糊涂,怎么能动薛姨娘身边的人呢?”
沈菀剥了橘子递过去,笑嘻嘻地转移话题。
“想来姐夫对姐姐极为顺从,我瞧着嫣然姐姐的脾气比往日见长了。”